白风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漫上心头,他不希望就这样分开。
于是他看着离御说:“如果可以重逢,我会告诉你,我的身份。”
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名字是假的,只不过不说破而已。
离御没有想到白风会这样坦荡地承认自己的欺骗,然后许诺。
那时候日光从树枝桠里穿过,投射到少年的脸上,柔和得腻人。白风本来就很好看,越看越漂亮的那种,不是侵略性极强的美,而是一种和缓的雅致。
这种美一点一点得侵蚀着人的心,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意上了。
离御显然就是被侵蚀的对象。
他看着朝夕相处有几个月的少年精致的侧脸,忽然就有了想要触碰的冲动。
其实离御猜的出来白风身份的。
凤白,白风。
白风回了清垣界后又再度过上了被人宠着的日子。
白风偶尔也会想起离御。
想起这个少年曾经看自己的目光。
初遇的时候,狠戾地如狼。
后来,一点点软化。
最后,定格在分别那刻,少年的目光,从未有过的柔和。
总是没来由地想到离御,这是白风无法掌控的意外。
莫名的对一个自己几乎是一无所知的人在意。
两个人再相遇已经是在白风登上清垣界界主之位后。
那时候离御代表辰衍界界主,走到他面前温声祝贺,长开了的眉目比几年前更为耀目。
白风温雅识礼,对他回以感谢。
两个人一步一步地走近。
到离御离去时,已是知己相交。
白衣的少年足尖踏树捎而过,所至之处青葱颜色染上枯败的草木,此时已是深秋,可他走过的地方却如春光明媚,花草葱笼。
少年最终停在了一株桃树上,身姿轻盈地跃下,树下的人与他年纪相仿,见他出现,不禁微微弯了唇角轻笑。
“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了?玄泷界无事要忙吗?”白衣少年先开了口。
“你将及冠,冠礼我怕是不能参加,就提前来看看。”
“又是战事吃紧?你这些年不累吗?不如到我清垣界来,待我做了青帝,封你个王做做?”白风半是玩笑的开口。
离御看着少年清雅眉目,笑道:“我可不稀罕你清垣界的王。若是……青帝后位,我许是会考虑下。”
白风被他这孟浪话一气:“胡闹!”
白风自幼学的君子之仪,虽是青帝独子,却一点未来清垣界界主该有的帝王威仪也无,反倒更似大家世族教养出的偏偏浊世佳公子。
离御也不闹他了,只说:“你将行冠礼,表字可取了吗?”
白风挑眉:“自然是我父亲一早为我取好了的。”
离御面上露出些许可惜之色:“我本也为你拟了一个字,可惜你早有准备了。”
白风:“你到不妨说说。”
“将夏,白将夏如何?”离御抬头看了看低垂到白风头顶上的桃花枝,明明已是深秋,它却绽了满枝的绯色春光,“你所至之处,天地回春,春尽夏至,便叫将夏。”
青帝一族修炼枯木回春之术,以白风如今的修为,所过之处,万物逢春。
白风耳垂突然就染了点红,嘴上却说:“我父亲怕是不会答应。”
“那又如何?”离御道,“既然是我拟的,便只有你我知道就好。”
年少时的时光这样柔美,所有的天真幼稚都被最大程度的美化,最为纯挚爱慕总是来的毫无理由。
谁都不会预料到最后美好的表皮被扯下后,鲜血淋漓的痛楚。
有时候,锦绣华裳之下,并非冰肌玉肤,而是森然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