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他身形瘦削成一抹浅淡的水墨，给人一种极其不真实的飘渺之感，离御忍不住上前几步，燃着了烛火，把人笼进自己的怀里，轻声喊他的名字。
“将夏。”
“……嗯？”白风终于回过了神，应了一声。
离御这才注意到桌上凉透了的药，一口没动的样子。
于是他问：“怎么不喝药？”
“苦。”
离御忽然就笑了，半是哄半是打趣地说，从前怎么都不知道你这样怕苦。
白风偏过头看着他，目光复杂地让人看不懂，他声音特别轻，“你一直都不知道。”
离御忽然就心慌起来了，自己都说不出为什么。
的确，在两个人的关系里，白风付出的比他要多太多。记忆里的白风，永远是那样，清清淡淡、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给自己能给出的一切。
离御牵强地笑着，说，“以后就知道了。”
他让人把药拿下去热了，又让人送了糖来。
喂白风喝了药后，拿糖给他压了压嘴里的苦味。眉眼疏朗的青年脸色是缺乏血色的苍白，微微蹙眉的样子可怜又可爱，离御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亲对方的嘴角。
白风仰起头迎合，手指攥住了身上人的衣角，泛白的指节在黑色的布料衬托下格外显眼，泄露了人心里的紧张。
那一吻甚至没有深入就分开了，离御几乎是有些惊慌地撤开了身体，对上了白风不解的目光。
离御替他整了整衣服，“我送你去沐浴。”
浴池的池壁是暖玉砌成的，因加了药材而呈现出乳白色的浴汤温度适宜，氤氲的雾气湿润的青年如墨的瞳孔，难得地显出丝妖娆娇媚。
晶莹的水珠淌过赤裸的手臂，滑过纹理细腻肌肤，一只手拉住了蹲在池边人的袖角上，被热气蒸腾地红粉的指甲小巧可爱，嵌在白净地近乎透明的指尖，摄人心魂地色气。
“离御。”声音软地不像话，是和平时不一样的脆弱。
“嗯，在。”他轻声应着，却没有下水的意思。
白风沉默着，犹豫不定，最后垂下眼，语气是很小心很小心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几乎是放弃了自尊的哀求。
离御只觉得心里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酸涩感溢出，让人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他只是抬起白风的脸，在眉心落了一吻。
转身离去。
没有看见，离开的那一刻，青年彻底暗淡下来的目光。
——所以，是厌倦了吗？
白风伸手掩住了眼睛，温热的液体濡湿了手心。
离御走出殿门的那刻终于支撑不住， 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后背，满手的粘腻血腥。
白风五感衰竭地很厉害，只要自己小心一点，就不会被发现。
他不想让白风知道。
穿过长廊之后，才发现，青衣的少女已经站在那儿等了很久了。
“那些事，你不告诉他？”少女仰起头看向青年，问出声。
离御停下脚步，“有些事，他不用知道。”
“你是怕他不答应吧？”肖梦茹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秀丽的细眉蹙起，“你伤的很重。”
离御看了她一眼，声音平静，“尚可。”
“总不会，我还没来得及治好青帝，你就死了吧？”肖梦茹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