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担心一直没休息的楚承戟又要马不停蹄的赶回盛阳的江言清一愣,“那,我们不管皇上死活了?”
楚承戟回过神来,顿时失笑,在江言清额头上亲了亲,“当然管。”
“那……你是怕你走了,西凌人卷土重来?”
楚承戟看着江言清愣怔的模样,揉着他的头发摇了摇头,也不和他卖关子,直言道:“李尚协不会反,我只带五千精兵回去,邱石留下。”
“不会反?那……刚才不是说李尚协要拥立苍黎吗?”江言清不解。
“苍黎?”楚承戟不屑的嗤了一声,“已沦为玩物,李尚协会拥立他?况且,李尚协的父亲,周起老将军就是死在前太子手里,李尚协不会拥立杀父仇人的儿子。”
江言清之前听楚承戟讲起过一些前朝秘闻,因此对这些事也略知道些,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那为什么说李尚协反了,是情报有误?”
“只是寻个由头调兵回皇城罢了。”楚承戟感觉到江言清露在外面的肩膀有些凉,拉起被子给他裹好,“睡会儿吧,明日我们再启程。”
“咕噜”,江言清的肚子忽然叫唤了一声。
楚承戟侧头看了一眼,笑道:“是我疏忽了,我叫人给你弄点粥来。”
不一会儿,有人端来小米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那人把碗筷摆好,跪在地上给楚承戟和江言清磕头。
“王爷王妃,这是百姓今年新麦磨出的第一捧小米,百姓们特意送过来的,我给王爷王妃熬了粥。”
“你快起来。”江言清立刻起身就要去扶人,结果虚弱的身体禁不起这样大幅度的动作,一阵头晕又跌回床榻里。
他踢了下坐在床尾的楚承戟,“你快把他扶起来。”
那人看到楚承戟朝他走过来,哪敢劳烦王爷亲自扶他,赶紧自己爬起来。
楚承戟将人遣了出去,正巧遇见下人将燕川城内所有官员的名单送过来。
燕川刺史被楚承戟一枪穿透胸膛当场毙命,剩下官员里,刺史一派的人全部都会清理出去。依着徐庆的意思,苍瑾钰是给了楚承戟燕川所有大权的,所有事情楚承戟都一个人说的算。
楚承戟大概明白苍瑾钰心中的想法,也准备这些事都亲力亲为。但没想到李尚协竟然横插一杠,打乱了他的计划。
简略的看了几眼官员的名单,楚承戟执笔写下肃清之策,然后叫人给徐庆送了过去。
忙完一切,楚承戟回过头,就见江言清已经把他的那一碗粥都吃光了。
江言清躺在榻上,被子盖住了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他。
“你那碗不吃就凉了,我就给吃了。”江言清心虚的在被子里摸了摸鼓鼓的胃。
楚承戟不以为意,又叫人盛了一碗来,三口两口下肚,回到榻上,掀开被子将江言清搂进了怀里。
这一夜是难得安稳的一夜,第二天早上,江言清在楚承戟怀里醒来,甚至还有些懵怔,恍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晨光微熹,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片刻,又悄声走了。
那是下人在听房里的动静,以为他们还没醒,就悄悄的又回去了。
江言清轻轻的起身,支着头看楚承戟的睡颜。
楚承戟睡觉很规矩,仰躺着,晚上也不怎么动,不像是江言清,会不停的翻来翻去,一会儿抱楚承戟的胳膊,一会儿踹楚承戟的大腿。但楚承戟始终不动如山,任由着他折腾。
江言清看着看着,越凑越近,脸都贴在了楚承戟的肩膀上,近距离的看着楚承戟脸上那道疤,如今一点都不觉得可怖,反而有点可爱。
楚承戟眼皮抖了抖,睁开眼,正撞进江言清清澈的眸子里。
呼吸纠缠,楚承戟静静的看了片刻,忽然撑起身子,一个翻身将江言清压在了身下。
这是一个充满活力的清晨。
等楚承戟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正午了。
江言清洗了澡,酸软着腰将铠甲穿好。楚承戟点了五千精兵,带着江言清,一队人马缓缓的出了城。
这一路楚承戟走的不急,也幸亏他不急,才不至于让江言清本就酸软的腰崽加重负担。
五天后,盛阳城外,楚承戟和李尚协两队人马相遇了。
江言清搂着楚承戟的腰,从楚承戟后身露出一张脸来,远远的观察李尚协。
李尚协比他想象的更加年轻,骑着高头大马,一双精明的眼也在打量江言清。
只见他扯了下嘴角,“楚王爷,你身后的,可是王妃?”
楚承戟横枪在侧,“你身后的,可是苍黎?”
苍黎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士兵前,看起来弱小又无助,瑟瑟发抖的看着前面的楚承戟,又抬头看了看紧闭的盛阳城门。
“楚王爷,你的喜酒,我可还没有喝到。”李尚协道。
楚承戟刚要答话,忽然城墙上传来英武侯的声音,“李尚协,你和他废什么话,把乱臣贼子楚承戟给我拿下!”
李尚协转头看了眼城墙,“对面可是有你儿子,投鼠忌器,你不懂?”
英武侯看了眼只有几千人马的楚承戟,心道现在正是拿下他的好机会。皇宫已经被他的人给围起来了,里面的那位楚将军腿疾一直未愈,根本不足为患,如果现在把外面这个再拿下了,那这皇位不就是他囊中之物了?
“菽禾,你还不快快从那乱臣贼子的马上下来!”英武侯吼道。
江言清翻了个白眼,默默的搂住了楚承戟的腰。
他爹傻,他可不傻,没看见那李尚协的态度吗,人家根本就是来和楚承戟叙旧的。
英武侯见江言清这幅扶不上墙的样子,气道:“逆子!见如此,就别怪我狠心!李尚协,将他们都给我拿下!等苍黎殿下登基,你就是开国功臣!”
“开国?”李尚协重复了一下,笑道:“这个词用的不错,原来你也知道,苍黎是继承不了皇位的。”
英武侯顿了下,“李尚协,你什么意思?”
李尚协摸了摸挂在马鞍上的长弓,“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想让苍黎做皇帝,然后你来把持朝政,你简直就是嫌命太长!”
楚承戟忽然眉头一跳,“李尚协,别!”
江言清被楚承戟的一声吼惊了一跳,下意识朝对面看去,只见李尚协手持长弓,一箭朝城墙上射去,正中英武侯肩膀。
英武侯捂着肩膀倒退半步,震惊的数不出话来,看李尚协又准备再射一箭,立刻将身影缩了回去。
李尚协叹了口气,自暴自弃道:“我这准头,还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楚承戟侧头看了眼江言清,“别怕。”
江言清愣了下,朝楚承戟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没事,这几天我看得太多。一将成万骨枯,我懂的。”
楚承戟迟疑道:“那毕竟是你的父亲。”
江言清沉默片刻,“其实,他算不得我的父亲,就算刚才他死在我面前,我也就和看见其他人死是一样的。”
英武侯就算是原主的生父,作为霸占了原主身体的江言清,也不觉得原主应该会因为英武侯的死而难过,毕竟他半分父亲的责任和没有做到。
再说城墙上的英武侯,缩回去后疼得龇牙咧嘴,立刻叫人传太医。
可惜他等来的不是太医,而是苍瑾钰的銮驾。
楚谋手持蛟龙长枪,护着苍瑾钰走上城墙,站在英武侯的面前。
英武侯震惊的看着楚谋的腿,“你、你的腿、没事?”
楚谋舔了下唇,“怎么,英武侯以为楚某的腿不成了,所以才敢这么放肆?”
他长枪一指,枪尖点在英武侯胸口。
苍瑾钰挥了下手,燕墨端着一摞书信上来,身后跟着被御林军押上来的江德轩。
“英武侯,这是你与西凌多年来往的书信,你的大儿子,也是从谋反的陈肆军中抓回来的。你还有什么说的吗?”苍瑾钰问道。
英武侯见大势已去,瘫软在了地上。
苍瑾钰命人将英武侯带入天牢等候发落,然后大开城门,将门外的楚承戟和江言清,还有李尚协等人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