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觉得应该是,正犹豫着该不该问,就感觉到肚子上一凉。李星择那还没完全暖下来的手居然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摸到了他的小腹,停在了那道伤疤上。
这几天下来,他已经不会再排斥被李星择碰到那里了。可是因为李星择的手还是有点冷,他本能的往后躲了一下。
李星择的手绕过他的腰,把他用力抱进怀里,两个人胸膛紧贴着胸膛,身体间一点缝隙都没有了。
“舟尧。”李星择在他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开了口:“如果以后有机会能让你原谅我了,你还愿意再和我生孩子吗?”
谢舟尧被这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下子接不上来了。
什么叫以后有机会原谅?
李星择凝视着他的眼睛,像是要从那黑洞洞的眼珠子里看穿他藏得太深的真心。
他受不了这样窥探的视线,把脸转开了。李星择也没有逼着他转回来,只是依旧用同样的目光看他。
房间里安静的只有几不可闻的暖气运作声,谢舟尧看着紧闭的窗帘,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难道刚才的电话不是蒋梨或李恒生那边的?是李星择又查到了什么?
这个念头一起,他的心跳就开始失常了。
李星择到底查到什么了?是全部都知道了?还是只知道了其中一部分?
谢舟尧下意识的抓紧了腰上的带子,终于开了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星择撑在了他的上方,明明是很平静的样子,眼里却又一次模糊了:“你被关起来的那三年……是不是一直在等我?”
谢舟尧的心脏一抽,思绪随着这句话,不受控制的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个每天睁开眼来就必须和看不到的希望以及遍布在身边的绝望做抗争的日子。
在孩子生出来以后,也许是可怜他吧,温成坤居然把每天只有的一顿饭增加到了两餐。
看着那变得丰富的菜肴,他也没有像家庭医生担心的那样去绝食。反而每一顿都吃的干干净净的。
他知道,他还不能死。
母亲还依赖着李恒生的照顾。如果他死了,李恒生没了顾忌,那母亲又该怎么办?
他不清楚自己可以撑到什么时候,可就是这么一个顾虑保住了他的命,等来了温世爵。
温成坤基本上不会来关着他的这个地方。所以那天,他站在窗户前面看到两辆黑色的轿车开进来时,还想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他没等到温世爵进来就又晕过去了。
那段时间他经常莫名其妙的晕倒,家庭医生来看他的频率也比以前多了点。但医生从来不跟他说话,药也不会单独给他,都是在他该吃的时候由佣人送来。
他知道他们怕他寻死,一定会照顾好他的。直到那天温世爵把他送进了医院里,他才明白原来一条腿已经踏进鬼门关了。
医院的诊断结果是信息素阻断症,一个发病率极低,也没有药可以完全治愈的病。
他安静的听完主治医生的叮嘱,又问医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在医院里?为什么身边的人都变成了陌生的脸孔?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直到第二天晚上温世爵才出现。
那天晚上他们谈了许久。温世爵说温成坤是突发疾病死了,律师在清算遗产的时候才知道温成坤有这么一处产业。
谢舟尧当时是面无表情的,既没有觉得开心,也没有感觉到解脱。只是在温世爵问到需要什么补偿的时候抬起头来,去看病房的窗户。
“我想回家。”
他记得当时自己只说了这四个字。
是啊,他就想回家。
回到六年前那个生活不富裕,但与母亲相互依靠,温馨又满是希望的家。
可是结果呢?
看着眼前这个给了他所有幸福与不幸的男人,谢舟尧的眼眶一热,突然嗤笑出声。
生孩子?
李星择还敢跟他提再生孩子?!
骤然失控的情绪像泥石流堵住了心口,憋的他气都要喘不过来了。他想都不想就一膝盖撞在了李星择的下体。看李星择瞬间惨白的脸,他却一点也没有痛快的感觉。
李星择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知道抓着他的手腕不放。他用力抽回手来,满脑子都是不想再跟这个人待在同一个房间的念头。
“舟尧……”李星择艰难的叫着他。谢舟尧头也不回,匆匆踩下了床。不过他太激动了,突然起来头晕了一下,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往前面倒去。结果好巧不巧的,肚子撞到了椅子扶手上。
他痛的顿时叫了起来,倒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李星择眼看着他摔下去,哪里还顾得了自己的伤,赶紧爬下去看他怎么样了。
这一下撞的很重,又是小腹的生殖腔所在的位置,谢舟尧痛的眼前发黑,却想起了先前那个无比荒唐的念头。
他撞的这么重,如果真的有了,会不会影响到那个还没来得及着床的孩子?
他用指甲抠着李星择的手背,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滚了下来。苍白的唇动了好几次,却没能说出叫医生的话,就在剧烈的痛楚下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