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奇怪的女人
在大瑜朝，官府和民间都有牙行存在，官府的牙行中主要是发卖获了罪的官眷，民间的则包容性更强。
官府牙行中的人在外貌气度上肯定更胜一筹，多数也是为有钱人家服务的。姚谨买人是来作坊做工的，自然是民间牙行最为优选。
岳宁镇的官牙只有一个，民间私立的却不少，大大小小、规模不一，里面的人也是参差不齐。
自打乔荆淮和老三说了此事后，繁忙之余他也一直留心着此事。
不久前，横洲那边闹了地龙，不少人流离失所北上到了颇为富庶的青浦洲，实在过不下去只能到牙行把自己卖了。
老三留意许久，最终选了北市那间最大的牙行，来来回回挑了五十个左右，就等乔荆淮和姚谨来拿主意了。
这第一批人是姚谨事业的根基，往后作坊的扩展肯定都离不开他们，所以年轻、机灵、忠心是选人最重要的标准。
可能是长久的奔波饥饿，这些人精神看着都不大好，不过从体型来看应该都是能吃苦的。他们当中有的拖家带口有的孤身一人，说到底都是一群可怜人。
这是个将人同样当做商品流通的世界，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姚谨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不舒服的。可是说到底，他自己都只是个平头百姓，即便于心不忍又能如何。他只能保证若这些人忠心，他也会保障他们最基本的生活、给予他们作为人最基本的尊重。
这一次姚谨计划买三十个人，和乔荆淮商量后，他们最终要了六队年轻的夫妻、两个六口之家还有十个十八到四十不等的独身男人。
这些人的背景牙行早已查的清清楚楚，自然是不用姚谨他们担心的。
被挑选出来的这些人虽然面色惶惶但心里还是踏实不少，天灾人祸他们无能无力，但看姚谨是个面善的，只要他们勤恳忠心，至少都有了一个落脚之地。
等待乔荆淮的间隙有个小女孩上前道：“哥哥，你真好看。”
姚谨看着面上脏兮兮的小女孩，听着她的童言无忌，心里正觉惊奇。妇人却满脸惶恐地上前打了打女孩的手，诚惶诚恐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少爷，是我没有管好孩子。”
姚谨看女孩乌黑的瞳孔中蓄了泪水却不敢哭出来的模样，心里不觉一痛，他把女孩抱起来对妇人道：“童言无忌，您不要责怪她。”
妇人原本害怕又心疼，见姚谨如此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是遇见仙人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一点也不胆怯，脆生生地道：“我叫清菱。”
姚谨微微惊讶，倒不像一般乡野人家能取出来的名字。
“清菱的眼睛很漂亮，等回到家让你娘给你打扮一下，一定是个漂亮姑娘。”
语罢，姚谨俯身放下怀里的女孩，朝仍有些不可置信的妇人笑了笑。
只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目光却不期然和另一个人的对上了。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长得很高很壮，但并没有被姚谨挑中，只因方才他一直低着头。
如今看来，这个少年不是长得见不得人，反而还能算英俊，只是那双眼里藏了太多复杂的东西，而他看人的目光让姚谨不自觉想起某种凶狠的动物——狼，他就像一匹孤狼，狠厉、不甘、绝望。
姚谨实在不喜欢这样的目光，恰好此时，办好所有文书的乔荆淮也出来了，姚谨便顺势移开了目光。
他朝乔荆淮笑了笑，却见乔荆淮脸色一变，随后飞快闪到他身边，随着他凌厉的一脚，姚谨只听后头传来一阵闷响。
原来是方才那个少年被乔荆淮一脚踢翻在地，他趴在地上猛烈地咳着，半天没能爬起来。
事情发生的突然，有几个妇人没忍住尖叫起来，在后头的人牙子也慌慌张张围了过来。
管事狠狠瞪了地上的少年一眼，弯着腰一个劲儿的抱歉。
少年却拼尽全力爬起来，这会儿姚谨才发现他的唇边居然有血，乔荆淮这一脚估计把人伤的不轻。
出乎意料的少年居然跪了下来，他有些喘不过气，磕磕巴巴地道：“求、求少爷，救救、救我娘，我愿、愿做牛做马报答少爷。”
说完，他便对着姚谨磕起头来，姚谨很震撼，短短时间内，这个少年带给了他太大的反差，甚至让他觉得方才少年的眼神是他看花了眼。
乔荆淮面色沉沉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管事吓的流了一身冷汗，却半分不敢耽搁地回道：“他娘病的起不来了，估计是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