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并不恼,乔荆淮与朝廷官员并不相熟,上一次军队还朝,他在京都逗留也不过两日,不认得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秦子玉,兴许你的兄长有提过我?”
男人提名报姓的时候与方才并无什么不同,仿佛他只是个普通人而非手握重权的贵人。
秦子玉的话就这样飘进了倾身看旁边摊位的姚谨耳中,他心中猛地一咯噔,不自觉就将身子转了过来。
见到姚谨,秦子玉当场愣住,他的眼中是不可置信、是痛苦、是怀念。
或许他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竟是微微抬手想要触碰姚谨,乔荆淮眸色一沉挡在了姚谨身前。
看到面无表情的乔荆淮,秦子玉猛地惊醒,他握了握手掌有些窘迫。
“对不住,秦某失礼了,只是这位小公子太像我的一个故人,一时之间以为她回来了,唐突了。”
若非乔荆淮知道姚谨有多像宣娘,知晓他当年对宣娘的痴恋,他这般唐突的行为,乔荆淮一定不会这般轻飘飘带过。
乔荆淮揽着姚谨的腰让他微微上前,对着仍然有些失神的秦子玉道:“原来是您,兄长得您赏识,乔家甚是荣幸,晚辈乔荆淮有礼了,这位是我的未婚夫郎。”
姚谨早已经管理好面部表情,他也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身边的少年暗道果然是认识的,他轻轻咳了一声问乔荆淮是否都要包起来。
乔荆华毕竟在京为官,乔荆淮可以不在乎这些京都权贵对他的看法,却不能不为兄长考虑,不过是些稀奇玩意,让几个出去也没什么。
“您也对这东西感兴趣吗?”
这会儿,秦子玉也缓过来不少,他是真的有心要买那缸子。
“君子不夺人所爱,只是我岳父如今卧病在床,我得了几尾非常漂亮的鱼想让他高兴高兴,只寻常的鱼缸无法展现它的全貌,因而来此砰砰运气。”
姚谨心下动容,忍不住道:“您真孝顺。”
秦子玉楞楞地看着姚谨,姚谨心下一颤,十几年过去了,秦子玉虽然娶了姚墨宜,可显然他仍没有忘记姚墨宣。待真相大白那日,他又如何承受呢?
“这两个缸子送给您,全当晚辈一点心意,也希望您的岳父能够早日康复。”
秦子玉看姚谨的目光还是让乔荆淮不舒服,只是他心中有挚爱,如何看不懂秦子玉眼中的复杂,寥寥数语间既为他叹息,也敬佩他的为人。且他口中的岳父不正是姚谨的外公,就算是全送了去他也不会心疼。
“那怎么行?让你让出来已经很不好意思了,银钱是一分也不能少了。”
“您孝义感天,晚辈也有父兄长辈,理解您也尊敬您,请您不要客气。”
秦子玉思索了一番,又看了看姚谨道:“如此我也不推脱了,算我欠你一份人情,听说前面的“鸣香阁”上了不少新菜色,我们一道用些,也算我一点心意。”
乔荆淮并不反感和秦子玉一道吃饭,只是今日天色已经不算早,他们得提早去他大伯府上。
“和您一道吃饭是我们有幸,只是我们昨儿夜间才到京都,这会儿还没见过我大伯,日后若有机会,再去拜访您。”
秦子玉有些遗憾,只是也理解乔荆淮的做法,只能道:“这饭算我欠着,今日还是多谢你了。”
一番寒暄之间,东西已经全部包装完毕,秦子玉自是带了两个小厮,走到“胡街”的出口,秦子玉便拿了那两个缸子和他们道了别。
那少年帮着把东西送到乔荆华府上,乔荆淮赏了他一锭银子,少年乐呵呵说了好些好话才离开。
大热天里逛了几条街,两人身上多多少少出了些汗,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喝了两杯冰镇果汁才好些。
“怎么了?”
瞧姚谨沉默不少,乔荆淮忍不住开口。
“十七年过去了,他虽有了家室,可看我的眼神这般复杂,他似乎还是对娘念念不忘。我们知道娘已经和爹成亲了,知道娘的遭遇,可我们似乎从来没有问过当年,娘亲对这位天之骄子是否有意。”
姚谨从未怀疑过宣娘对马万晖和他的感情,只是上一世的他看多了家庭破碎,最抓人心肝的是爱而不得,当年,这位京都才子的痴情是否曾波动过他娘的心弦?待真相水落石出两人再见面那日,秦子玉的深情是否会伤害马万晖?姚谨只要想到这些,便是一阵阵的烦躁。
“秦子玉或许对娘还是念念不忘,只是木已成舟。况且娘是这般忠贞的女子,他对你们的在意和爱不会因此而改变的,而爹也不是这般没有气度的男子,别多想了。”
姚谨也知道一旦下定决心报仇,他们三人总有相见的那一日,多想无益,还是相信他爹娘的为人和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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