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说话哪有晚辈插嘴的道理,真是不懂规矩。”
马香云这话一出宣娘立马拉了一张脸,姚谨的面色却是半分不变,反而笑嘻嘻地道:“说起这规矩,赶走亲子、为兄出嫁、妻妾失和,放眼整个上源村,这样的规矩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家了吧?旁人我不敢说,和您家相比,在乔家长大、父母教养的我该有的规矩还是懂的。”
马万鸿一张脸变得铁青,马香云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指着姚谨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谨儿的规矩就不劳你们惦记了,还有我想你们这些日子许是忙的记不清事了,我家族谱上无父兄记载,什么亲家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免得让旁人笑话你们读书人家出尔反尔、不守规矩。”
宣娘落下的话音同哐当杯子碎裂的声音几乎是同时戛然而止,那杯子就碎在宣娘脚边,姚谨留下的半杯水将宣娘滚花边的裙子都打湿了。
姚谨气得恨不得把这老太婆打出去,只是不等众人做些什么,马香云便霍然起身指着宣娘破口大骂。
“什么名门贵女,忤逆不孝、丧了良心的东西,马万晖是老娘怀胎十月丢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就是老娘掐死了他也是他该的,好个白眼狼,老娘辛辛苦苦把他养大,让他娶妻生子,翅膀硬了连亲爹亲娘都不认,苍天在上,青天大老爷呀,您看看这忤逆不孝的子孙,呜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眼瞧着说理说不通,马香云使出她撒泼打滚的杀手锏,刺耳的叫骂声引得隔壁的大黄狗叫个不停,马香云哭的愈加起劲,手脚扑棱着,活脱脱一副天塌了马上要死的模样。
大早上的,姚谨家院门大开,隔壁的老夫妻以为出了什么事急着就过来了,加上几个路过的村民,姚谨家一时涌进来几个人。
“娘,您别哭了,先起来。”
马万鸿满头大汗地去扶马香云,只是此时的马香云哪还听得进去儿子的话,眼瞧着姚谨家进了几个人,她愈加卖力地哭嚎起来。
“老天呀,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为了生这儿子去了半条命,天杀的接生婆,为了娶宣娘生生地算计了我们一家,儿子离了心,连亲爹亲娘都不认啊,为娘的低声下气上门,人家却是句句带刀往我心口上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的命好苦啊,呜呜呜。。。。。。”
众人对马香云的行事作风都还算了解,当年,马香云生马万晖时难产是真的,他们一家被算计也是真的,但是年幼时马家两个兄弟截然不同的待遇,夫妻两在寒冬腊月被扫地出门,马万晖被除了族,多年来由着自己的儿孙在乔家做苦力,这种种不似亲生母亲能做出来的事也是真的。如今,眼瞧着马万晖一家是越来越好,宣娘似乎还有个了不得的身世,人家不愿再认回这门亲似乎也没有什么错。偏这马香云强势了一辈子,又惯是个泼赖的主,别人不如她的意,她能善罢甘休就怪了。
多数人都觉得马香云如今是自作自受,倒也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觉得马万晖一家太过绝情,百善孝为先,父母有再多的不是那终究是父母,他们老了,也怕家里人有样学样,看着马香云的模样不禁心有戚戚。
“万晖家的,莫怪叔多嘴,都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这血脉是斩不的,你们做小辈的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书里都说百善孝为先不是?”
姚谨差点被这番大道理气笑了,果然,任何时候都不缺这些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慷他人之慨的人。
“吴大叔这话就不对了,这晖小子从小过的是什么日子,这寒冬腊月的,宣娘挺着个肚子就被扫地出门了,差点一尸两命,族谱上被除了名那就是断了亲的,当年这么绝情,这会儿又说子孙不孝怕是不妥当吧。”
隔壁的刘婶子向来就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她对马香云的做法十分的厌恶和不屑,看这吴老头摆着长辈的谱说些大道理,她哪忍得住?
“这位婶子说的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颇具威严的嗓音从身后响起,众人忍不住回头,就见一位衣着华贵的老者正被一个锦华少年搀扶着,马万晖铁青着一张脸站在他身旁,身后还跟着两个孔武有力、气势十足的壮汉。
老侯爷来了有一会儿了,他身子虽不如从前,然而耳力却仍然极佳,从马香云撒泼打滚开始,屋里的对话便都传进了他的耳里,他厌恶地看了看地上的马香云,冰冷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达阿尔,把这随意在本候女儿家撒泼打滚的泼妇扔出去,免得污了我女儿家的地。”
两人立马领命,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之时,马香云便被抬了手脚扔出了姚谨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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