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朗赶紧躲在墙角处蹲了下来。外面的枪声响了好长时间,突然听见一声炮响,响声剧烈,司郎感觉脚下的地面都震了一震。
警车声再次响起,外面只剩下人们低声的讨论和祈祷声。
“司朗!出来帮个忙!”一位同事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
司朗快步迈过人群来到大街上,看见两个身上满是鲜血的小孩躺在地上。两个小孩手拉着手,司朗抱起其中一个,同事抱起另外一个放在床上。
“这还是个小和尚啊?”同事看了看司朗背上的小男孩。
“应该是吧。”司朗应了一声,伸手把这个男孩身上的袈裟脱掉,准备帮他消毒,这个小和尚看着也不过是十几岁的样子,瘦瘦的,非常轻。
司朗拿酒精棉轻轻的擦拭着,发现这个小男孩身上的鲜血并不是他流的,准确的来说是别人的血溅在他身上的。除了一些表面擦伤,基本上没什么大碍,晕倒可能是被炮声震到了。
同事背来的那个男孩情况也不是特别严重,两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除了右胳膊骨折之外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同事给他手上夹石膏的时候他甚至单手熟练地点了一支烟放在嘴里抽着。
司朗处理完这个小和尚,顺着烟味看着这个少年。
这个小男孩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光景,眼神里却无比的沧桑和老成,就连抽烟的姿态也是无比的老练。
战争中的孩子总是容易长大,司朗并没有特别惊讶,只是看着这个小男孩心里莫名的心酸。
少年身上穿着一件黑色体恤,肩膀上有很多旧伤疤,放荡不羁的坐在床上看着绷带一圈一圈缠上他的胳膊。
“那个小和尚醒了。”同事向司朗背后示意了一下。
那个小和尚刚睁开眼,还不太明白他现在在哪里,他慢慢起身,突然变得慌乱,眼神到处寻找着什么。
抽烟的男孩子看见小和尚醒来了,向他喊了一句什么,短促有力。小和尚听到,赶紧跑到抽烟男孩身前,两个人交谈起来么。
“朗哥,怎么能告诉这小孩让他两周之后再来?”同事给抽烟小男孩缠好了石膏,无奈的看着司朗。
司郎正准备拿出手机准备翻译一下,结果小和尚突然开口了。
“我来告诉他吧。”
发音有些不标准,但是已经非常不错了。司朗和同事都惊讶的看着小和尚,“你会说汉语?”
“会一点。”
“那你告诉这个小男孩让他两周之后过来换药。”
“好。”
小男孩转身跟抽烟的小男孩转述,然后转过来给司朗和同事鞠了个躬。
晚上大家终于赶在宵禁之前忙完了,救助团队抓紧时间往宾馆赶去,结果司朗刚走到酒店门口,就看见那个抽烟小男孩和小和尚坐在宾馆门口的台阶上。
小和尚看到了司朗向他点了点头。
“快宵禁了,你俩赶紧回家吧!”司朗说道。
小和尚低头不说话,只是简单的摇了摇头。
“估计是无家可归吧。”同事凑在司朗耳旁说。
司朗坚决不可能让这两个孩子大半夜的坐在大街上冒着吃枪子的生命危险,拉起两个小男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司朗把自己的床铺让给了两个孩子,跟崔佳萌挤在一张床上。
窗帘杆上晾着小和尚刚刚洗过的袈裟。暗淡的红色,司朗只在纪录片里看过。
深深浅浅的褶皱里,有数不清的经历。
“谢谢你们。”小和尚开口,手里仍然紧紧得拉着一脸‘我是大哥大’的表情的抽烟小男孩。
“我叫扎哈,我的同伴是辛加。”小和尚开口说道。
“我的父亲是缅甸商人,在阿富汗生下了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我的父亲昨天晚上死在旁边这条街上。”
小和尚低头,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感情,像是白开水,尝不出任何味道。
战争里最不缺的就是死亡。每天都有人死,就像是一件无可避免的厄运,轮到谁,谁就倒霉。也无需怀念,人们早就把生死看淡了。
“他是一个孤儿,从小就在街上混。我们现在是朋友。”
一个整天吃斋念佛的小和尚跟一个整天跟人砍砍杀杀混迹街头的问题男孩是好朋友,听起来实在是太过荒谬了。
可就是这样生活环境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在战争的促使下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