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馨悦觉得自己快哭了,抱着被子觉得委屈:“哥。你抱抱我。”
被抢走了被子冻了一晚的周飞羽有点流鼻涕,但还是听话地抱住了他:“怎么了?”
“如果我遭遇不测,你会给我报仇吗?”崔馨悦揽着周飞羽的腰问。
“当然了,不过怎么突然说这个?”周飞羽听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崔馨悦收紧了手臂撒娇,“我早该听你的话,不要乱吃瓜。”
毕竟,吃瓜一时爽。
如今的他,宛如身处火葬场。
事实证明,人养成一个习惯,也只需要重复数十次。
而崔馨悦怀恩训练出条件反射,可能比巴甫洛夫训狗还容易。
一开始他自然是万分抗拒,甚至一向拖延症的他被怀恩搞成了手机恐惧症。以前崔馨悦是手机不离身的,现在则是每天只检查一遍邮箱,还用的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当然,怀恩联系不到他,就开始给他打电话。
——幸好怀恩因为注重健康,作息规律,早睡早起。除了他在休息的晚十一点到早七点之间,剩下的不同时间段,崔馨悦都接到过他的电话。
崔馨悦有两次错过了来电,于是就又开启了短信模式。
怀恩每次的信息内容都是简单直接地总结自己收到的工作,分析结果,并且指出下一步要做的工作,很少讲废话。
不过只有那么一次,晚间来电的他良心发现,和崔馨悦讲了一句:“今天早睡。工作明天再做。”
崔馨悦还当他是出于人道主义关系最近被折磨到消瘦了的自己,却没想到怀恩的潜台词是——明天的任务重,不睡怕你撑不住。
因为第二天他在怀恩的办公室里从早上九点开始敲代码敲到了晚上九点,连中午饭都是怀恩买回办公室来给他吃的墨西哥卷饼。
一整天,他每写一点代码,跑出一个结果,怀恩就根据结果调整一次思路。
这让日常怠惰的他终于体会了一把朝九晚九的艰辛。
等下课后的老周来接他的时候,他腰疼得都直不起身子,扶着桌沿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在屋里慢吞吞地扶着腰收拾东西,周飞羽在走廊里和怀恩聊了两句。
“Dr. Wyn,这段时间辛苦你指导他。”罗安不在,周飞羽自然待怀恩十分客气,宛如一个和老师单独约见谈自己孩子发展的的家长。
怀恩摆摆手:“Eric很有能力,我只是督促他。他做的不错,我们的工作已经有了一些进展。”
周飞羽朗笑:“有进展就太好了,他这些天确实很努力。毕竟……你知道的,我有时候很难下决心push他。”
有意无意间,语气里带了那么一丝炫耀。
“我明白。”怀恩点点头,“所以我来当坏人比较适合。”
“对了,Andrew后天过生日……”周飞羽刚提起个话头,还没说完,崔馨悦就一把推开了房门扎进了他怀里,书包都没好好背。
“老周!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谈话的时候怀恩站在门后的走廊里,正好处在崔馨悦的视觉盲区,让他误以为门外就老周一个人,所以他毫无顾忌地扑在周飞羽身上蹭来蹭去。
幸好他对怀恩还没来得及抱怨。
也幸好怀恩听不懂中文。
“咳。”周飞羽有点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拍拍崔馨悦,“Say goodbye to Dr. Wyn.(和怀恩博士说再见)”
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崔馨悦肉眼可见地僵硬了,却没有回头面对怀恩的勇气。
“See you tomorrow, Eric.”怀恩好脾气地冲着他的后脑勺告别。
顶着一头乱发的崔馨悦觉得脸都丢尽了,宛如慢动作一样一点点转过身,冲怀恩深深地迅速鞠了一躬,转身丢下老周拔腿就跑:“Good night professor! (教授晚安!)”
怀恩倒是被他逗笑了。
“Good night.”他冲周飞羽点头示意,“And thank you for mentioning, I remember it. (以及谢谢提醒,我记得的。)”
周飞羽冲他颔首,道了别后,抬腿追上了因为丢脸而站在教学楼门口看星星的崔馨悦。
“哥,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他决定对刚刚的尴尬场面绝口不提。
周飞羽接过他的书包提在手里:“我刚下课,并没有很久。”
“我腰好痛。”崔馨悦揉着后腰,走路外八像个孕妇。
“给你的手表订上闹钟,每一个小时起来活动一下。”周飞羽替他捏了捏腰侧的肌肉,嘴上絮絮叨叨,“回去泡个澡,我给你放松放松。明天和Wyn谈一谈,以后工作别强度这么大了,又不是个短期项目,把身体搞坏了怎么办?”
“可是他在跑步机上都在看论文哎。”崔馨悦感慨,“你说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比人和猪还大。和你们一比,我还不如猪。”
“别这么说,猪有猪的价值。”周飞羽替他揉完腰,顺手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猪多好吃啊。人哪能比得上。”
“哟,”崔馨悦嫌弃地撅起嘴,“你怎么又公然开车。”
周飞羽愕然:“我又怎么了?”
“你想吃我。”崔馨悦瞥他一眼,恶作剧地伸手拽开了他风衣腰间的系带,“你虐待一个996的程序员,良心不会痛吗?”
周飞羽又好气又好笑地把书包扔回到他怀里,又从他手里抢回自己的腰带重新系好:“你又皮痒了。”
怎么说呢。
每次崔馨悦信口雌黄子虚乌有地给周飞羽编造莫须有罪名的下场,都很惨。
但他就是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