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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六章注定(2 / 2)

握着一只用温水温过的香水梨,云恸心满意足的坐在临窗前的软塌上晈了一口,另一只手握着书册,冬雪还未临,那人还准他这两日往这窗前坐,待雪来了,那人便不会允了,待他肚子大了身子重了,只怕那人连这殿门都不会让他出了。

这几日小苑中那株腊梅开了,他在这殿中都闻着那浓郁的香气,他一向不爱摘花入瓶,便想去苑中看看,那人一听,除了让他裹了厚厚的一身衣袍,还让福全拿了狐裘跟在他身边,三句离不开天凉,要仔细着凉。

轻轻拍了拍平坦的肚子,他忍不住失笑,之前还没怀上这个小顽皮时,那人便紧张不已,总说他身子骨根基差,表强内弱,一定要好好养,现在知道肚子里揣上了小顽皮,更是变本加厉。

一日三遍叮嘱,去早朝之前他若醒了要说,午间回来要说,午后去御书房也要说,晚间回来还会继续叮瞩,他竟不知,那人的性子会这般絮絮叨叨。

说也就罢了,他还下旨让这殿中所有伺候的都仔细记着,甚至连孙夫人也是。

孙夫人端着止吐的汤药进殿,见坐在窗前啃着梨的小贵人,转头对引她进殿来的内势道,“劳烦公公将药暂时先温着。”

内侍不敢怠慢,忙伸手接过托盘,将托盘上的药去温着。

孙夫人整了整色,缓步上前,“臣妇给云主子请安。”

关于这个少年的身份,这太极殿中是默认的帝后,孙夫人也是回了宫之后才慢慢知晓的。

帝后帝后,帝王之后,那是世间除帝王外,再难以企及的尊贵,这世间从未有任何一个女子尊享过,却落在这样一个轻轨无双的少年身上……

云恸转头一见她,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夫人来了。”放下手中书册,也放下手中咬了一般的梨,“福公公,给夫人看座。”

“谢云主子。”

福全将杌凳摆在离软塌不远处,引着孙夫人落座。

“云主子,梨性本寒,您身子偏凉,切勿多食。”

看了看手中还剩一半的梨,云恸握着没松,脸上有些涩然,“我记下了……还请夫人不要回稟陛下。”

孙夫人一怔……这分明是个还透着稚气的少年啊……她心中一突,他和陛下都如此在意期许这个孩子,若是……知晓,他能承受得住吗?

随着他腹中孩儿的时日渐长,他们都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可面对这稚气又期许的少年,她要怎么对他说出口?

“……你确信?”握着朱批御笔的手僵在奏折上,玄湛僵立当场,半响之后才开口,那尊贵肃沉的嗓音又低又哑。

孙敬直挺挺的伏地磕了一个头,冷汗湿了满头满脸,浸下的汗侵湿了朝服的领子和后背,“微臣不敢隐瞒。”

“你……夫人怎么说?”

紧握着的朱笔久悬不落,笔尖上积出的朱砂滴落,落于纸上,印染出好大一团刺眼的赤红,就像……当初那雪白的袍子和锦被,被那汹涌而来的血染成了漫天银白中的一株刺眼的红梅—般。

“微臣与内子诊断结果相同。”

在南苑时,时日尚浅,胎息不显实属正常,可随着时日一日一日渐长,胎息理应渐强,可这小贵人却怡怡相反,时日渐长,那胎息却逐渐减弱,胎息不稳,这本该是一日一日长大的孩子不但没长,反而越长越小——

他也就罢了,可是他和妻子都得出同样的诊断结果,他便知晓,这小贵人这一胎,只怕是难了!

若这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即便不是寻常人,就是后庭中的普通后妃,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偏偏,这是世间最尊贵的那位!

遇上这样的情形,他哪里敢隐瞒不报。

静默,长久的静默……

孙敬冷汗淋漓的跪在御案之下,御案之上的帝王长久的静默。

直到孙敬双膝都跪得麻木毫无知觉,直到他以为他要将这御书房的青砖地跪通,直到他以为帝王会一怒之下将他五马分尸……到最后,他什么都没等来,只等来帝王暗哑的_句话。

“替殿下落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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