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吐着气泡,心说近来得去国子监上课避一避,别撞见柴家人为好。
胸前忽然横过一双手臂,沈翎当是阿福取药酒回来,这会儿刚好来搓背。他倚在浴桶边上,鼻腔里尽是浓烈茉香:“怎么去这么久?不会是叫人绊住了吧?”
背后手劲刚好,搓得沈翎舒服得昏昏欲睡。他听阿福没说话,又道:“别不说话呀,我这一整天没听着一句人话。”
肩上的手顿了顿,又接着搓起来,手劲仍是恰到好处。
沈翎被气氛闷得无聊,搞不懂一向话多的阿福吃错了什么药,勐然回头瞪他:“喂!小爷让你说句话会……会……哥……”倒吸一口冷气,木然看着他的兄长:沈翌。
“你让阿福去拿药酒,是闯祸了?”沈翌今年二十有二,比沈翎长了六岁,年纪轻轻当上兵部侍郎自然是赖了父亲的关系,但他的能力足以担此重任。
“没有,只、只是昨晚落枕了。”沈翎默默转身,乖乖坐在浴桶里,脑子一片空白。
这位兄长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平日里不苟言笑,盯久了便有芒刺在背之感,即便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免不了这种感觉。虽说沈翌待他不错,常帮着收拾烂摊子,但沈翎还是对他颇为忌惮。
沈翌没有追问,语调平平道:“爹让我来转告你,两日后柴府宴客,你去一趟。”
沈翎颤声反问:“柴、柴……柴府宴客?”
“嗯,他老来得子。”沈翌有意在沈翎颈侧一按,然他全无痛感,沈翌眉心微皱。
“赴宴,好像从来不是我去。”沈翎语气如常,却在心底暗暗咒骂柴家祖宗。今天刚砸了他家地盘,照柴家的尿性,定会在两日后的宴会上羞辱沈家,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北狄军情频繁,兵部那边,我走不开。柴家的邀约,你知道,爹向来不去。”沈翌发觉沈翎身体发颤,“水凉了?”
沈翎揣着满脑子糨煳,硬笑着憋出一句:“不凉。柴府,我去便是。”
沈翌手劲一停,把布抛到一旁,冷不丁问了句:“听说你今日又在账房支了两万多两。”未等沈翎开口,他续道,“账,我帮你填上了,日后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