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同时,宋淮安将腰间的算盘取下,恭敬地双手奉到陆佑谦面前。
这算盘纯银打制,有婴孩手掌大小,在算盘的外侧,刻着一轮弯月和”八十三“的字样。
陆佑谦接过算盘,随手扔在桌上,问:“店里还有多少上等宣纸?”
虽然不知道陆佑谦问的用意,宋淮安还是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上等生宣两千张,熟宣一千二百张,中等生宣一千五……”
陆佑谦打断,“够了,可有订完?”
宋淮安:“不曾,这些都是存货。”
“他,”陆佑谦指着躲在后边,只露出个头来的伙计,“你的伙计,说店里所有的宣纸已经被订完,于是拒绝了客人要买纸的要求。澄心堂过午打烊,我问你,此时几时?可有过午?”
冷冰冰的声音,宋淮安听在耳里,后背都升起一股寒意,“回少主,此时距离午时还差一刻。”
躲在帘后的伙计,早已两股战战,瘫倒在地上。
“第一,提前打烊;第二,谎报纸张存量;第三,对客人态度恶劣;宋掌柜,银月何时教过你们,生意是这么做的!”
陆佑谦拿起手边的茶盏,朝着伙计的方向摔去,恰好在碎裂在伙计的脚边,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宋淮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心跳如雷鼓,他曾听前面的一些掌柜说过,少主轻易不碰陆家生意上的事情。可一旦碰了,肯定就是出了事。“小的管教无方,还请少主责罚。”
“银月的规矩,对待顾客该当如何。”
“至敬至诚,至亲至重。”
陆佑谦端起重新奉上的茶,“不如你解释一下,我都有些忘了。”
宋淮安赶忙答:“至敬……”
陆佑谦望向沈静秋的方向,“转过去,对着你的客人解释。”
沈静秋傻傻地站着,刚才的一幕早已看呆。
陆佑谦周身浑然天成的气势,举手投足那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此刻才是他的真面目,他是银月钱庄的少主。
宋淮安跪着转过身,面对着沈静秋,“至敬……”
后面的沈静秋就听不清了,他直直地望着陆佑谦,陆佑谦勾在唇边那一抹似讽似讥的笑容,似乎在说:我犯得着骗你钱?
可不知怎么的,沈静秋有一些委屈,明明,骗人的就是他呀!现在通过这种方式,是在向他证明吗?
待宋淮安停了,陆佑谦才继续道:“行了,站起来,别在这丢人现眼,现在,去问他,他要买什么。“
“这个公子,不知你想要买什么纸?”
沈静秋只好说:“我要中等的生宣十张,不,二十张!”年后还要歇业,他必须多买一些。
陆佑谦道:“可听到了?”
宋淮安点点头,转身准备去了。
“沈静秋,我过几天我会去找你的,钱一定还给你,要是还不上,“陆佑谦灿然一笑,指了指自己,“我把自己卖给你。“
说完,陆佑谦头也不回地出了澄心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