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四五十岁的干瘦老头子,介绍了不少轻便的活计给他,怕他吃不饱,发钱的时候还会多给他几个铜板。
“从我开始干活,他就是陈家的管事,记不得多少年了,他对陈家很忠诚。就像……沈陆身边那个人一样。”
“你说元宝?”
“对,我见过陈明旺和他相处,就跟沈陆和元宝一样。”
沈静秋思考了一会儿,驳了他的话,“沈陆不会让元宝去死,也不会给他递毒。还是有不一样的。”
莫林哽了一下,嘴硬道:“谁知道生死关头,人会怎样!”
“跟你说实话吧,我跟沈陆拿陈明旺开刀,从来没想过要置他于死地。更没有想过要如何去整红霜县这些常年走私的商人。”
“那你们想做什么?”
“作为县令,要立威,没人肯听你的话,拿你当回事,事情要如何做下去?走私和榷场,说到底都是利益关系,在利益上,没有对错可言,更不论是与非。至少在我看来,朝廷严禁走私,但走私还会存在,只是因为利益不均。”
莫林摇摇头,不太能听懂的样子。
“以后你会懂的,沈陆曾跟我说,做生意,其实就是建立利益关系的过程。陈明旺走私,我们并不认为他罪大恶极,他真要有错,也是错在杀人,或者说错在逼死一心对他忠诚的管事。这才是要论对错的地方。”
莫林一脸不解地看盯着沈静秋的脸看,“你们这些官不都在说着要打击走私,严禁走私,甚至还说走私商……通敌卖国。”
“那是因为——”
这时两人身后一个声音陡然响起,只听见,“榷场的安排还不够合理,而商人逐利,他们总能找到更合理的利益关系,甚至不惜为此打通关节,贿赂官府和边军。所以,只要出现另一种更合理的利益关系,不需要多说一句话,他们就会蜂拥而至。”
“你回来了。”沈静秋坐在台阶上,回头看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疲惫之色。
陆佑谦干脆也坐他旁边,和莫林一起三个人像无所事事的闲人,就坐着闲聊,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沈静秋,“喏,这是赵小狸来的信,指明要先给你看,我就没拆。”
“四皇子来信了?他的病情如何?”沈静秋想起赵小狸南下是去治病的。
“看看不就知道了。”陆佑谦也不多说。
莫林见状起身想走,被陆佑谦叫住,“小鬼,刚才的话对你来说可能有些高深了,有种更俗气的说法,要不要听?”
莫林停住了脚步,不想承认自己还是想知道的,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说白了还是朝廷看不惯这些走私商不交税,所以要整顿他们。可他们觉得税太重,又不想交。这就是矛盾。”
“那解决的办法不就是……”莫林忍不住搭话。
“把税降低呗,降到一个走私商能接受的程度就行了。”
就你好我也好,都不吃亏。
“就这么简单?”莫林不肯相信。
陆佑谦意味深长地一笑,指指四周的颓败土墙和朽腐屋梁,“不交税,哪来的钱修县衙?不修县衙,我又设计他们干什么?一起都是为了新县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