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餐桌上的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沈若寒坐在段子清的旁边，张耀伦则顺势坐在沈若寒身边。刚刚还有说有笑的，现在则是一片安静。
“若寒，这是你第一次来我们家吧，以前就见耀伦来过。”
“是，以前一直没有机会来。”沈若寒偷偷瞟了段子清一眼，恭恭敬敬的回答着段老爷子的话。
“哈哈哈，正巧我们搬这个新家也没多久，以后你们也常来玩儿啊！”
“嗯，好的。”
“行了，大家都不动筷子吧！快吃饭！子清做的酒酿圆子特别好吃，还有腌笃鲜和糯米藕，你们都尝尝！”段老爷子伸出胳膊，盛了一大勺猪脚山药汤，放进段子清的碗里，“这几天我大孙儿累，多吃点儿好好补补！爷爷我也多吃点。”
“爷爷，这个汤是给星河做的，你只能喝一碗。”段子清无奈地摇摇头，没有理会段老爷子的眼神攻击。
段老爷子知道没有办法让段子清妥协，只好瘪瘪嘴，没再反驳。
整顿饭下来，沈若寒都表现的异常乖顺，老爷子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低眉顺眼的，悄悄的打量着身旁段子清的表情。
好几次想给段子清夹菜，却被段子清躲了过去。
沈若寒的眼中带着深深的失落，连口中的食物都觉得难以下咽了。
“那个小沈啊，你和耀伦一样大吧？”
“嗯，我比子清大两岁。”
“那也应该到了快结婚的年纪了吧？有对象了吗？”
老爷子这话一出，桌上众人的表情各异。段子清只是眼神闪了闪，依旧沉浸在自己吃饭的事业当中。而张耀伦和叶星河则是不约而同地把注意力放在了沈若寒身上。张耀伦的眼神中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幸灾乐祸。
沈若寒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看向身旁的段子清，“还在追。”
“哦，那你可得加油啊，说不定哪天子清都跑你前面去了。”
“嗯，我会的。”
段子清皱了皱眉，放下筷子，“爷爷，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什么东西没有买，我先出去一趟，你们先吃吧。”
“哎，这孩子……”
段子清没有给众人拦住他的机会，直接走出了房门。
“段爷爷，我和子清一起去吧。”
沈若寒也站起身，对着众人点了点头，跟上段子清的脚步。
段子清的脑子太乱了，从看到沈若寒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绪就已经乱了。
“子清！”沈若寒拉住段子青的胳膊，却被段子清挣开，“子清，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你说几句话。”
“……”段子清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在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沈总有什么事？”
“子清，能不能别这么叫我？”沈总这两个字像是一把利刃，段子清每叫一次，就在沈若寒的心上戳一个大洞，嘲讽着他当年的自以为是，“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叫我？”
在自己的名字被沈若寒叫出口的那一刻，段子清的心还是忍不住的颤了颤，他双手放在膝盖上紧了紧，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波动，“沈总，您如果不介意的话，还是叫我段助理吧，我听着比较习惯。”
“子清……”
“沈总，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若寒的话被打断了他却并不恼火，目不转睛的盯着段子清的脸，企图从中找到一丝不同，他抿了抿嘴，声音有些颤抖，“你还记得林晓雅吗？她要订婚了。”
“恭喜沈总了，”段子清笑笑，眼睛弯成了一个月牙的形状，里面泛着水光，又像是原本就有点星光，“不过我的身份应该是不能到场给您送祝福了，今天就提前祝贺一下吧，没有茶水也没有酒，希望您不要介意。”
沈若寒看着段子清脸上平静的笑意，像是被人砸了当头一棒，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紧紧咬着后槽牙，想从段子清脸上看到一丝勉强，却只能看到一脸的平静真诚的祝福。
“沈总，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了，能不能麻烦您先行一步，我一会儿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可能没有办法招待沈总了。”
“子清……”沈若寒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眼底已经肉眼可见的变红，“子清，不，不是的，我没有要和林晓雅订婚，和她订婚的不是我……”
“沈总，我还要去买东西，就不和您多聊了，家中有茶，您可以上楼休息片刻再离开，我先告辞了。”
段子清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他听到林晓雅订婚这几个字之后就觉得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怕再有一会儿，自己就保持不了这样冷静的姿态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身走进一个小胡同，单手撑着墙，身体慢慢下滑，跪在地上，低着头，另一只手抓住胸前的衣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镜片上，将他的视线模糊的只剩一片光影。
心脏像是被裹住了一向密密麻麻的网，现在这张网在慢慢的收紧，血肉沿着网线成股的流出来，痛的让他喘不过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