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那种长久的对视，最后她说：“对不起，我果然还是没有资格让你叫我母亲。”
宁澜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如果放在以前，他或许会去安慰一下季羽熙，告诉她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也不会在意这么多。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女人的泪眼，他只觉得一阵的烦躁。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愚蠢，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自作聪明，此时此刻，他过得应该是方澄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作为一个货物，被不停的转手于各种人中。
他的孩子不会死。
他也不会哑。
他甚至不用去感受那差点儿被饿死的几天，也不用用自杀去换来自己的自由。
而最重要的是，如果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像个人一样的活着了。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宁澜站起身，用一种看起来很礼貌，实则疏远冷淡的语调朝季羽熙问道：“那么，您的故事讲完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季羽熙摇了摇头。
宁澜说：“那没事儿的话我就……”
“等一下，”季羽熙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站起身，将脖子上吊着的挂坠摘下来，带到了宁澜的脖子上。她说：“之前对你的所有事情，我知道我都没有办法去弥补什么了。可是从今往后，既然我已经见到你了，我就不能再对你不负责了。我是季家的独女，给你的这个项链代表了我的家族。只要它在，季家就没有人敢不听你的话。而除此之外，如果还有什么事儿，你可以随时告诉我。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你说，我都去。”
宁澜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坠子，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算是接收了下来。
季羽熙眼中立刻露出了几分喜悦。
宁澜开口说：“刀山火海不用你们帮我，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是苏杭后妈的话，我还可以和他在一起吗？”
“这个……”季羽熙露出了抱歉的笑容，她说：“苏杭毕竟是苏秉承的儿子，我在这个家里，哪怕苏秉承待我再好，我终究没给他生一个儿子。苏杭是苏家的继承人，你和他的关系，需要点头的人是苏秉承。”
宁澜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说完，他想要离开，季羽熙却也跟着一起站起身。抬手抹了一脸上还未干涸的眼泪，朝他努力挤出来了一个友好的笑容。然后她说：“一起出去吧。我去带你认识一下你……你弟弟。”
毕竟做错事情的人是她，所以宁澜不愿意承认这个“母亲”确实是无可厚非。可是孩子之间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这个“弟弟”，也确实还可以是弟弟的。
季羽熙这样想着，开门带宁澜走了出去，然后还忍不住开口道：“孩子，反正过年的这几天你应该都会在家里留着。那如果有时间的话，你介意给我讲一下你这么多年的经历吗？我知道你一定过得很苦，可是我也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样的错事。我也想知道，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宁澜回头看了她一眼。
想到自己到目前为止的经历，他很想告诉季羽熙，她没必要知道。可是看到季羽熙那双带泪的眼睛的时候，他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停住了。
他知道，不管他之前的经历有多令人绝望，季羽熙也都会想知道的。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情感。
哪怕……
这个情感迟到了二十多年。
所以宁澜点了点头，应下了她的请求。季羽熙松了口气，她拉着宁澜又回到客厅的时候，苏杭和苏秉承还有那个被季羽熙称为是宁澜弟弟的青年，显然都已经在那里等他们等了很久了。
“聊完了？”苏杭率先开口，起身几步走到了宁澜身边。确定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受委屈的样子，才开口道：“说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宁澜点了点头。随即笑了起来：“只要你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