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道目光一直在偷偷摸摸打量着他。
这让何童飞的烦躁变得更厉害了。
他掩饰性的陪了几次酒,坐在邵文月身边陪她小声说着话,把邵女士逗得呵呵直乐,而他却一点一点地在那个大花裤的偷看审视中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准确的说,他记住的是那条大花裤子。
居然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他才刚上小学,每天一个人背着小书包去学校都会路过一个小卖部,那时候的小卖部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杂货店,什么东西都卖,从文具到锅碗瓢盆,应有尽有,只不过质量有好有次。
而他之所以记住了那个小卖部,是因为店主有一个比他大约小两岁的女儿。
那个小姑娘每天鼻涕邋遢的在小卖部门前坐着,看起来痴痴傻傻的,只会对着过往路人笑,别人和她说什么,她都答不上来,只会冲着你傻笑。何童飞好几次去店里买棒棒糖的时候和小姑娘打招呼,小姑娘都只是拖着两条长鼻涕跟着他进去,又跟着他出来,一句话没有,像个忠实的——看门狗。
何童飞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怎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但小孩子本能会躲避一些危险的东西。他觉得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小女孩有毛病,后来就再也不去那家小卖部买东西,而是转到学校门口的一家店里,直到有一天他放学回家看到店主在门口打孩子。
那个原本看起来就有点痴傻执拗的小女孩手里死死抱着一只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布娃娃,身上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头发更是枯燥蓬乱的盖了大半张脸,被打得狠了也不吭声,只有一双眼睛从枯草似的头发后面露出来,闪着如野狼般尖锐光芒。
那一刻,何童飞突然就走不动路了。
他想,他应该是要害怕的,面对自己从未接触过的黑暗。可是他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前去一把将五大三粗、手里还挥舞着棍子的店主用力推开,拉起小女孩的手就不要命地往家跑,听到身后紧追不舍的声音也不松手,一直到进了小区也没有松开手。
他把小女孩直接带回了家,把妈妈吓了一大跳。妈妈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事,他就先大哭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委屈什么,就觉得一阵没由来的后怕,哭得直打嗝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还是妈妈先把他哄回房去,然后去处理了他惹出来的烂摊子。
最后小女孩被送去医院做了检查,妈妈害怕她被送回家要继续被家暴,只能先送去儿童福利院,后来又被福利院送去了精神病院,再后来,何童飞听说那个小女孩从福利院里逃了出去,几天后,那家小卖部的店主就死了。
被人用水果刀捅死在店门口,右边手臂都被砍了下来。
被发现的时候,店主留到地上的血已经干涸,小女孩拿着一把水果刀站在尸体旁,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