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穆城北郊外，近郊的北镇，位于穆城中心北面，从城中便能看见远处的秋山。
烟雨朦胧间，北郊秋山高耸入云，鹤鸟归巢，风花绚美。
朦胧的细雨笼罩着城镇，马车借着幽光驶入黑寂的长街。
四周的景物栖伏在暗夜之下，烟云细雨缠绕在风间。
“啼嗒啼嗒”马蹄声清脆而缓慢的回荡在长街，两旁的建筑古旧而斑驳。
被雨水滋润的地面，散乱横倒着一些摊位……
那曾经的一幕一幕，仿佛在雷电交错的黑夜下，重新上演——
“快跑啊！这城里的人都害了瘟疫，再不走便没命了！”
“呜呜，真是作孽啊！老天无眼啊！这穆正清才死没多久就祸害百姓，这不长眼的老天爷怎么就不将他收了去！”
“快快别说了！越提就越是晦气，都怪那祸国殃民的害人精！”
在百姓逃窜的洪流中，混乱不堪地逃亡场面；
以及人们怨声载道的场景；
甚至是摊位翻倒、门匾掉落的场面。
极端混乱的场面中，有一位穿着官府似如官员的大臣出现在抱怨的人群中，身后还跟随着几位侍卫……
“瞎说什么？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刁民！若不是穆大人，你们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带刀侍卫愤愤不平地抽出腰间佩刀，朝着流窜的百姓砍杀。
“我呸，就那穆正清不知私吞我们多少银两，才能养肥他穆府上下上千口人！”
“岂有此理！天理何在！穆大人本就是名门之后，若是不做官也能安享一生无忧，却要被你们这群刁民羡妒！”身着朝服的大臣，满含愤慨地注视着因瘟疫而满目疮痍的百姓。
“内心丑陋不堪，你们有多恶毒的心肠，就会表现在脸上，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们疮烂的面容，就像你们千疮百孔丑恶的心。”带刀的侍卫丝毫无同情之心，愤慨万分地责骂逃民。
“你们这群走狗！欺压百姓，丧尽天良！不得好死！”有百姓嚎啕大哭，跪地撒泼。
“不得好死的人是你们，今日穆城瘟疫为患，若是穆大人还在，他定会想尽办法为你们医治。”
“皇上如今为错杀穆大人而悔恨万分，更是无心朝政，对于疫情之事更是不想理会，这就叫天要亡你们！”
两位带刀侍卫痛快的大笑，似发泄恨意般畅快。
“当初穆大人受刑时穆城百姓举家欢腾，今日本官就要看你们这么群刁民怎么死！”
身着官服的大臣报以誓死的决心，示意外围的官兵围住外逃的百姓。
“全都给我围起来，城中的病患一个也不许跑出来，如有违抗命令者格杀勿论！”大臣下令不许病患外逃。
带刀侍卫也纷纷响应，外围的士兵更是气势高涨，用高高的木栅栏将外涌的百姓拦着。
“你们记着，今日的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若是穆大人没死，他一定会倾尽所有来相助于你们。”
“是你们逼死穆大人的！是你们逼死自己的！哈哈!”那位大臣满含着泪水，沉痛万分地低语，“满朝文武都有份，我也有份，所以我也该死！”
百姓哀嚎声一片；
满街的烧杀抢夺，满城的药铺皆已是空空如洗。
“咳咳，连皇上都说，这天下完了，这天下完了！没有了穆大人这大同的江山就彻底完了！”那位大臣身着华丽朝服，因身染疫症而咳泣鲜血。
“当初穆大人死时，你们这些老百姓，一个个还欢天喜地的庆祝。”
“这岂能怪责我们，呜呜。”有老百姓满面疮痍地哭喊，指着老天破口辱骂，“这天不开眼，这皇上昏庸无能！”
“大胆！你们这群无耻刁民，竟敢辱骂皇上！看来是朝中给你们穆城太优择的民惠，让你们此等太过放肆，眼里还可有天子？”
“众士兵听命，若有人胆敢再辱骂皇上，或是穆大人，杀——”侍卫首领发号施令。
一时间全城上下哀鸿遍野，尖叫声与疯狂厮打砍杀之声，交叠交错地响起。
感染了瘟疫的百姓想要逃出此地，可是士兵的阻拦与击杀，使得叫嚣的老百姓一个一个地倒下。
“今日你们都是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啊！这是老天爷给你们的惩罚！你们欢欣雀跃地送穆大人去送死，此番无人救援也是活该！”那大臣愤愤不平地言语，不恨苍天只怨民。
“呜呜呜，娘亲，若是穆大人还在，一定会给我们找大夫的，会像上次水患一样派送米粮，给伤患找医治；若是穆大人还在我们都有救……”一位妙龄少女搀扶着患病家母，那纯真善良的双眸之中满含泪水。
“呸，谁要他救，他心肠恶毒，害得我们……咳咳。”
“快别说了老婆子，穆大人可没做过害我们的事，他在时也从未增过税，待百姓也是极好的。”
那满脸流脓的妇人，恶毒地继续：“他府上每日鲍参翅肚，我们就只能吃清粥小菜；他府上的下人都是锦衣玉食，我们却是粗衣麻布。”
“娘亲，我求您，别再说了。那都是别人府上的事，都是穆大人不偷不抢正经得来的，与我们无关，您别痴心妄想贪念别人之物。”
“老婆子你都是要死之人了，别再丢人了！”
父女俩苦口婆心的奉劝那妇人……
“最毒妇人心，此言果真是没错，今日可算是见识了。”一旁的士兵不无讽刺地大笑，满眼的鄙夷之态。
四周吵杂的身影响起，有店铺被大火焚烧的烈火，满地的尸体与佝偻患病的伤患。
城已不城，家已无家。
国不宁，民不安。
……
满城的烟火与狼藉尽述着那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此刻，街道两旁斑驳的残存痕迹尽述着过往，夜幕下深黑之处依然充斥着死寂清冷之意。
马车滚滚的车轮声，与颠簸声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