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面看着卖相就不怎么好,汤少面多,都坨在了一块,面条上还沾着什么不可言说的黑沫,说实话这碗面放在现在,柏树决计是不会吃的,他下意识地觉着要是吃了那碗面,性命恐怕都有些堪忧。
但对于小时候的柏树又累又饿的柏树那说,那碗面散发着无比诱人的食物香气,他坐在那张长长的餐桌上,拿着有他一截手臂长的筷子,小口小口地挑着那碗面往嘴里送。
吃到下面,他还发现了一个夹在碗中的荷包蛋,说是荷包蛋,其实有些不成型,蛋黄都破了,散在汤里,蛋白也是东一块西一块,但隐隐地还可以看出是个荷包的形状。
那个坐在他边上的少年手撑着下巴,对着他笑,“敢说不好吃就杀了你哦。”
小小的男孩认真地看着他旁边的少年,“谢谢你,很好吃!”
之后少年骑着摩托车把他送回了家,他开车特别快,快到小柏树眼睛都不敢睁,只能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角,生怕他一松手就会从车上摔下去。
少年把他送到了家门口,他一手拧着他的衣领,把他从摩托车上拧了下来,昂了昂下巴,少年对他示意门的方向,“到家了,进去吧。”
小柏树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小区门口。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柏树几乎天天下了学都会往那个废旧公园跑,可不是每次他都能遇见那个少年,去五次大概能碰见一次,这个比例不是很高,但小柏树潜意识里把那个人当成了朋友,虽然没每次都见到人,也没磨灭他往那边跑的热情。
后来他和少年渐熟,他听到自己叫那个少年睿睿,可他翻遍了记忆,仍旧没能找出关于这个人一丝一毫的信息。
再后来柏松跟他说他们要搬家了,以后不住在这边,要搬去大房子住,再也不回来了。
小柏树听了很伤心,他抱着自己画的画,跑去废弃公园找少年,想和少年告别,可那天他等到黄昏落尽,天色黑沉沉,也没等到少年的出现。
记忆的最后,他手里拽着那张画纸,被柏松抱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孩的两个眼睛像是泡在了水里,红肿不堪,透明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他说,哥哥,我要睿睿。
柏松问他睿睿是谁,可小柏树又怎么会知道睿睿是谁,他只知道他叫睿睿,小孩的心里充满委屈,眼泪止不住地流,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要睿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