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说为什么那小哥看着一点都不像是送快递的,为什么那小哥甚至都没问他是不是柏树,就直接把东西丢给了他,那小哥压根就是认识他。
柏树估计那小哥应该是汤睿手下的人。
掏出手机去汤睿去了个电话,只是这个电话和前面他打过的所有电话一样,号码是空号。
自从那天汤睿把他从医院送回家后,柏树就再也没见过他。
发微信没回,打电话是空号。
他也去妙音找过几次,但一次都没有见到过汤睿。
就好像汤睿这个人已经凭空消失于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他存在过的痕迹。
抱着那个袋子,柏树思绪有些出神。
汤睿还是睿睿的时候,他们也曾一起经历过冬天。
那是他们一起度过的唯一一个冬天。
他记得那天好像也是初雪,雪花特别大,比今天还要大,短短两个小时不到,路面上就积了厚厚一层雪。
那天学校期末考试结束,他拿了很好的成绩,老师专门给了他两瓶AD钙,对那时的柏树来说,那显然是不可多得的美味零食。
他甚至都舍不得喝,放学后抱着那两瓶AD钙就往废弃公园跑,他想和他的睿睿分享那两瓶作为奖励的AD钙。
雪太大,路面很滑,过马路时柏树摔了一跤,额头磕在马路牙子上,划出一道口子,流了不少血,怀里的两瓶AD钙也掉了一瓶,咕噜咕噜滚到路中间,被过去的车辆压炸了。
奶白色的饮品淌了满地,和白雪混在一起,彻底消融。
柏树捡起那个被车轮压扁的奶瓶,一边哭一边走到了废弃公园。
他记得当时汤睿被他那副模样吓坏了,一个劲儿地问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他没说话,只是抱着AD钙奶抽抽搭搭地哭。
汤睿被他哭得心烦意乱,整张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但他不说,汤睿又不能打他逼着他说,只能把他带去了诊所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等额头上包上纱布,汤睿带他去吃饭,在小饭馆里闻着食物的香气,浑身上下的冷意被暖气吹散,他才又一边落着金豆豆一边跟汤睿哭,说他的牛奶没了。
汤睿那会儿才注意到他手上拽着的扁破瓶子。
在十八岁的柏树回想起来,他好像很少哭,不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
除了小时候打针时害怕得哭过一两次,就是长大后和原青野这档子破事哭过一两回,剩下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不对,还是有特别的。
比如说小时候的他在汤睿面前就很容易哭。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委屈的情绪找到了可以放肆发泄的臂弯,能让他毫不犹豫地露出那脆弱不堪的内心。
在小餐馆里,汤睿被他哭得脸黑心烦,却还是抽了纸给他抹眼泪,明明脸上尽是嫌弃,力道却轻的不能再轻,甚至还吹了吹那被包扎好的伤口。
后来,那仅剩的一瓶AD钙自然是被他给了汤睿。
汤睿为了馋他,愣是当着他的面把那瓶AD钙喝得干干净净,最后对上他亮晶晶地眼,问好不好喝这个问题时,还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
再后来汤睿把他送回家,回到自己房间的他打开书包,却在里面翻到了一板AD钙。
他不知道汤睿是什么时候买的,更不知道汤睿是什么时候把那板AD钙放进他书包的,他只记得睿睿说的真没错,AD钙好好喝。
好像自那之后,他就很喜欢喝AD钙奶了。
柏树拆了一瓶AD钙送进嘴里,笑了声,“明明说好会永远都在,现在却躲着不肯见我,汤睿啊汤睿,你可真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