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婢女,当着众客人的面,在陈牧月耳边这般耳语,很不合规矩,赵温时冷下脸,道:“月儿,是有什么急事吗?”
“就一些府里的琐事。”陈牧月心里揣着别的事,根本没察觉出赵温时的脸色来,直接起身,一面往门外走,一面对泠鸢道:“郡王妃若是想玩,过几日我再陪你玩,今日我手边有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过几日你有空,我未必有空。”泠鸢也意兴阑珊地起身,往门处走,道:“今日我也乏了,回府我也有要事要忙。”回头看向赵静雁,伸过手去,扯了扯她身上半旧衣裳的袖子,朝屋内桌上的银钱努努嘴,道:“今日我赢的钱,你全都拿去,做几件新衣衫穿。”
赵静雁点点头,道:“多谢郡王妃。”
她仍旧是那么安静的一个人,自从僧人未然去世之后,她便很少去郡王府走动,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守着自己安宁的心境,不让人去打扰,连眼神都像是湖面那样,无风则不起波澜,以前她眼底总有怯懦,现在怯懦渐渐看不到了,只有沉静若水。
她这种状态,钱姨娘很担心她出家去,时时刻刻盯着她,就怕她当真看开了什么,丢下她这个老子娘一走了之。
赵温时在屋里吩咐下人收拾桌子骨牌,并将泠鸢赢的钱包起来,让赵静雁带回去。
泠鸢走出屋外并跟上陈牧月,站在院门前的门檐下,一抬头就看到院门外不远处的柳树下站着一位男子——那正是赵长曲的相好,身段若柳的男伶。
赵长曲与胡氏和离之后,家中事务便是这位男伶一手操持,这位男伶就是这么暗中借着赵长曲的商铺替六皇子掩盖黑火库的来往进账。
他站着的身姿都很有风情,垂手立于柳树下,风扬起柳绦,也快要将他给吹倒了似的,摇摇欲坠,似比柳绦更娇弱,看着甚惹人怜惜。
泠鸢故作不知,问陈牧月道:“那位公子是……”
陈牧月回道:“那是二叔叔家的管家,月底来与我对账的。”
赵长曲在外经营商铺,每年都要交给赵府一部分的账,这是很正常的是,若只是来对账的,适才她的婢女绿荷进门时就会直接说二老爷派人来对账,而不是当着客人的面,悄声在她耳边说话,不合礼数。
所以,泠鸢揣摩着,不只是对账这么简单。
这位男伶当初听六皇子的命令使手段入赵长曲府上,本就是别有居心,今日这位男伶又到赵府府上,再看陈牧月神情如此不对劲,令泠鸢心生怀疑。
六皇子利用赵长曲来替他掩盖账目还不够,现在还想要将赵府赵温时一并拉下水?
要想拉赵府一起下水,从赵温时处是没有办法功破的,只能从陈牧月身上下手,陈牧月平时讲排场,穿戴衣着等都要上好的,不该从前骄奢的毛病。
且现在赵府夫人王氏不管事了,全都交由陈牧月管,若是能有大笔进账,陈牧月怎么可能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