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真相
快斗的突然出现让景一措手不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理惠子阿姨告诉我的。”快斗理所当然的搬出理惠子。
景一也不能赶他走, 还好田沼家的寺庙够大，再来十个快斗也住的下。景一有意不提之前墓园发生的事情，快斗也像无事发生过一样, 只说自己是专程过来观摩两校学长们的比赛。
这个理由对于非网球部, 现青学初中部学生的黑羽快斗来说，真的是假的要命。
想看网球比赛, 那正好。景一大脑一转，想到一个主意来。
“景吾他们在附近的网球场进行练习赛，早上出去时他们好像忘带水了。”景一一本正经的说：“你不是专程来观摩的吗？顺便给他们送点水过去吧。”
快斗笑容灿烂，看着地上的两具人体骨架，面不改色, 轻快的问：“这里不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啊。”景一摇头，一脸正直的回头问名取和夏目：“你们不是要去后边的小溪看鱼——吗？需要帮忙吗？”
景一这个鱼字念的那叫一个抑扬顿挫，生怕快斗听不清。
也不待名取和夏目二人回答, 景一就笑眯眯的跟快斗说：“不如你和他们一起？”
“不了。”快斗此刻的表现与之前的景一如出一辙。
“这才乖。”景一满意的点头。
“但是景一老师。”快斗一脸无辜：“我不认识到网球场的路, 你帮我带路吧！”
景一面无表情的看着快斗，快斗对着他可谓是毫不吝惜笑容。
“好……”景一败下阵来。
夏目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离去的背影，有些疑惑的问名取：“他们是兄弟吗？”
“是不是觉得他们有些相似？”
“嗯。”夏目点头, 不太确定的说：“他们两个给我的感觉很相似。”
名取觉得夏目一定是他的知音，他早就发觉景一和快斗的相似之处。明明两个人毫无血缘关系, 但是有些时候他们的一些神态、习惯和小动作，出奇的一致，连喜欢和讨厌的东西都一样。
如果说快斗是因为长时间跟景一相处被影响, 那么为什么景吾这个双胞胎弟弟却与景一完全不同？如果不是两人差了几岁, 景一和景吾相似度高达99％的脸，名取都要怀疑迹部家抱错小孩了。
“他们两个都很关心对方。”夏目柔声说道：“黑羽君刚出现迹部君就很自然的接过他的背包，他们看对方的眼神也很温柔。”
“确实。”名取同意这一说法, “他们师徒确实感情很好。”
感情很好的“师徒”此刻正躲在网球场旁边的树荫里闲聊。他们的脚边是快斗提来的瓶装水，数量与此刻球场边的余量相当。
球场上，迹部和手冢的比赛正酣，两校的部员们围在场边，加油喝彩的，低头记录的，一个个看的正热闹。
景一和快斗对网球没多大兴趣。
说起手冢和景吾的比赛，景一从小到大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难免兴致缺缺，快斗这些年也没少看。
两个人心意相通，一个眼神交汇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于是，两位不受球场热血气氛感染的少年，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聊天。
“一共两具骸骨？”快斗显然对寺庙里的秘密更有兴趣。
景一先是略过那些超自然的东西不提，单单讲了自己的发现。
他很想知道快斗从这些信息里能够推测出什么，怪盗基德的判断力可不能太差。
快斗看着景一微眯的双目，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快斗试图压下这些情绪，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回景一的问题上去。
“名取为什么会来？”
“你猜？”
景一灌了一大口水，有些许水珠从瓶口偷跑出去，溅湿了他的衣襟。
快斗看着水瓶出神。
“渴了？”景一自然的把手里的水瓶递到快斗手里。
快斗接了过来，并没有打开，只是攥在手里，继续说道：“景一老师，你在发现第一具骸骨之前你就联系了名取先生，这很不合理。如果说你是因为看到与画作相同的景象，心中有所怀疑，那么你第一时间应该会自己去查资料，或者联系迹部叔叔。”
“也许是因为我跟名取是好朋友呢。”景一摊手。
“不。”快斗斩钉截铁的否认了景一的说法：“你很聪明，很少有你不熟悉的领域，如果真的遇到了你只会去求助专业人士。”
“名取是演员诶，哪里是什么专业人士了？”
“墓园里的小孩告诉过我了，名取先生不仅是演员，还是一位除妖人。”
其实早在墓园撞见他们之前，快斗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个猜测，只是没有证据印证。
景一和名取的友谊他一直看不透，他们两个人的性格、爱好几乎没有重合的地方。快斗相信自己对景一足够了解，所以症结一定是在名取身上。
快斗去查过，名取经常神秘出现在某些他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地方，有时候还会神秘消失一段时间。拍卖行事件里，快斗看到名取操纵纸人。墓园里的小鬼思维简单，快斗很轻松的套到了答案。
“刚才我见到的另一个人，他和名取是一样的吧？”
景一知道他说的是夏目，看来他的小徒弟没有让他失望。
我可真聪明，景一忍不住得意，他看着快斗侃侃而谈，脸上写满了骄傲。
“《消失的武士》这幅画我听父亲提到过，在迹部叔叔的收藏里，这幅画作应该属于最不值钱的那类，能让你记这么多年，一定有它特殊的地方。”
景一也不再瞒着快斗，几乎把所有的信息都告诉了他。
“所以你扮成怪盗基德是因为你知道我老爸是怪盗基德？！”
“对！”
景一马上点头，他必须谢谢快斗帮他想出来的理由。
“我还以为……”快斗低头喃喃自语。
“以为什么？”景一好奇的问。
快斗勉强笑笑，并不想说。
“滴滴——”景一的手机响了，名取他们好像有了大发现。
名取和夏目去了寺庙后的那条小溪查看，果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他们遇上了老朋友。
原来早上追夏目的那只妖怪一直躲在小溪里，在名取和夏目的双重压力下，他老老实实的坦白了。
这只妖怪叫做“霃”，最近刚刚搬到这里的小溪居住。霃是伴随着阴雨而生的，他的寄居影响了溪流中的鱼群。但是霃从来不敢越过界限，踏进寺庙里，那里对他来说很可怕。
在几百年前，霃曾经居住在这里，那时候他随意穿梭与小溪和寺庙的池塘之间。
直到某一天，一个极其强大的除妖人到了寺庙里。霃当时刚刚有实体，因为畏惧对方，一直躲在小溪里不敢出去。后来他听说一位大妖被那位除妖人和一个普通人联手杀死，周围的妖怪听说后全都跑了，他也跟着跑到了别处生活。
几十年前他刚回来就被夏目的外婆打败，留下名字后灰溜溜的又跑了。这几年他自以为变得很强大，特意回来报仇，哪曾想他的力量在夏目面前那么不堪一击。
霃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妖怪，委屈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心翼翼的窝在墙角，生怕那句话不对就被抓起来杀掉。
现在，名取和夏目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异常的老实。
“所以当时没人看到事情的经过？”
“没人。”霃摇头，接着又说：“但是好像有一个妖怪看到过。”
“哪个妖怪？”
“他叫斑，是当时这里最强的妖怪，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这件事情的传言都是从他那流传出来的。”
景一听完名取的转述，马上问道：“名取，你一定能找到斑吧？”
“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找？”
夏目有些不自然，他想找借口回去。
“等等。”景一和快斗同时开口叫住他。
“夏目，你认识斑对吗？”
“我……”夏目想否认，但是他实在不擅长撒谎。
景一理解他的顾虑，诚恳的保证：“我们不会伤害他，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名取更是开玩笑的说：“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他伤害我们。”
“我是认识斑，但是我得去问问他的意见。”夏目接着说道：“请给我半个小时。”
夏目匆匆忙忙的跑回家里，找到猫咪老师。
“不见！”猫咪老师瘫在猫窝里懒洋洋的回道：“我怎么会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情……”
“可是迹部君他们真的很想知道真相。”夏目也有些好奇。
“不去。”
“我请你吃七辻屋的点心。”夏目使出杀手锏。
猫咪老师竖起耳朵，立刻问道：“多少？”
夏目算了算自己的零花钱，狠下心说：“三次。”
猫咪老师的眼睛亮了，夏目答应的这么爽快，他觉得还有讨价的余地。
“不去，除非每周三次。”
夏目叹气，他又不是迹部，哪里可以这样财大气粗。
对，还有迹部。
夏目当着猫咪老师的面打电话过去。
“七辻屋的点心？”景一觉得有趣，“妖怪会竟然喜欢吃这些？”
“那多少够？”景一不大懂妖怪的胃口。
猫咪老师在夏目对面张着嘴表示越多越好。
“好，我马上去准备。”
这下换成猫咪老师催夏目出门了。
快到寺庙附近的树林时，斑变回了原形。他嗅到一股熟悉的香甜，迫不及待的扑了过去。
景一让人搬空了七辻屋，他只担心妖怪吃不饱，从来没想到对方会撑着。
斑高大帅气的外形只有夏目和名取看的到，同样，他风卷残云的吃相也没被景一和快斗看到。二人只感觉一阵风吹来，然后眼前推着的小山一样的糕点开始快速消失。
“嗝……”小山快见底时，斑终于停下了。不过他非常护食的把剩下的部分扫进怀里，趴在地上看着景一他们。
“我会把你们想知道的说出来。”
斑其实并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那个被杀死的妖怪是别处过来的，他一来就找斑挑战，斑输给他后就躲了起来。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告诉景一他们的，太丢人了。
当年这个小镇，包括那座寺庙都属于一位大名。他把领地治理的很好，很受当地人的尊敬，他还有一批忠心的家臣。
“池塘里的那具尸体就是他。”
“你说池塘里的尸体是大名？难道不是他的家臣吗？”
景一没想到自己的猜测竟然错了。
看在七辻屋点心的面子上，斑没有介意被打断，继续说了下去。
一开始被妖怪附身的确实是那位大名，那之后他性情大变，随意杀人，做了很多让民众怨声载道的事情。
他的家臣最先发现他的变化，但是不知道该怎么挽救。其中一人跑去找了除妖人来，结果不仅没驱除妖怪，反而连累所有家臣被杀。只有一个人逃掉了。
那人死里逃生，找到了当时最强大的一位除妖人，用自己的生命做引，将妖怪骗到寺庙里。除妖人成功的把他从大名身体里驱逐出来，可他又趁机钻进了家臣身体里。
除妖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只得把那位家臣同妖怪一起困在缚魔阵里。清醒后的大名十分愧疚，他杀了太多的人，他想救他的家臣。可是被困在缚魔阵里的灵魂根本无法逃离，除非用等价的东西交换。
大名请求除妖人帮助，用自己的灵魂去交换家臣的灵魂。
“他可真是个好人……”
斑点头，继续说道：“当时那个池塘很浅，除妖人在池塘底部和巨石上绘制了交换用的符阵，大名自己抱着巨石沉了下去。”
“那那把刀是？”
“那是大名送给家臣的，他的家臣被困住后还有意识，不想让大名牺牲，就自杀了。”
“可是那个大名不想看他的灵魂被缚魔阵抹杀，还是选择了救他。”
斑叹息道：“那个除妖人特别感动，后来那些布置全是他做的，就是留有一丝希望，想着那位大名的灵魂还有存在的可能。”
“当时寺庙里住了一位画师，他本来就是画风景的，看到当时的场景后，用地上家臣的血完成了剩下的部分。只可惜他看不到妖怪，不然一定能成为绝世佳作。”
“那位大名是姓黑羽吗？”
“对。”斑点头，然后看着快斗说：“你身上的气息跟他有一点点相同，你是他的后人吧？”
景一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他回去后将那两具骸骨好好的埋葬，并且在他们的墓前郑重的表示了谢意。
四十二章
天色突然转暗, 天空阴云密布，似乎下一刻就要下起暴雨。一阵冷风吹过，景一裹紧了外套, 准备回去。
整个下午, 他都待在这里，静静的对着两座干净的墓碑思考。
从逻辑上讲, 他推理出的就是真相，可是不再见到那位“消失的武士”，景一有些无法释怀。那位寄居在画里的武士究竟是彻底消失了，还是去了其他地方，这个问题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夏目过来告诉他, 那个大妖怪——斑为了感谢他送的一车点心，提供了另一条线索。
据他所说那位画师当时似乎还画了另一幅画，画的内容与景一手里的那幅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之后那个画师离开, 再也没有回来过，他手里的画作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斑和夏目都觉得这两幅画是有联系的，也许他想找的答案会在另一幅画里。
把画送给迹部爸爸的藤野健人还在服刑中, 当年追查的结果显示他手里的残卷是从倒卖古画的地下黑市买来的，并没有另一幅画相关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