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寒注意着脚下,怕打滑,手抓着陈熠宵的衣服。
“别跟他们打交道。”
她听见陈熠宵这么说,深以为然,点头道:“本来也没说过几句话,这次是他非要买汽水,我才……”
“你就不能别卖东西了?”陈熠宵打断她。
说到一半的话被迫咽回去,堵在了喉咙里,这让林岁寒猝不及防,她语气中透着茫然:“本来打算坚持完这个高二的,我得多赚点儿钱……”
“我给你钱。”
林岁寒第二次被打断。
我得多赚点儿钱,等考了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她默默在心里说完。
林振良这几个月以来太异常了,像随时会垮掉,她太没有安全感,没有任何的依靠。她有时候积极地畅想未来,觉得前途光明,有无限可能;有时候又灰心丧气,对生活产生恐惧和想要逃避的心理。
她没有来得及告诉陈熠宵,小卖部已经被老师发现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她也不会再卖东西了。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陈熠宵则是在气她不设防。
在听说她跟着曾皓进器材室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已经压抑到极点。
忽然就安静了下来,聊不下去了。
到了无话可说的境地。
林岁寒望了望天,心脏像被揪着那样酸疼。她掩饰性地揉了揉太阳穴,指腹不留痕迹地擦掉眼角马上要流下来的液体。
天蓝得不像话。
“你不用给我钱。”她终于打破沉默。
“你今天应该还要留下来打篮球吧?”她没给他回答的机会,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很浅的笑,“那我先走了。”
她因为开小卖部的关系,书包里常常备着现金。她以前坑他,签字笔十块、橡皮十块、笔记本二十块、尺子二十块……还有各种巨额的跑腿费之类的,加起来也不少。
她把钱从书包里拿出来,数了一个大致的数额,送到他手上:“还给你。”
“滚……”
林岁寒仿佛又看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在唐家院子里遇到的那个举着水碗的少年,他脸上写满了不耐,看她的眼神阴鸷而冷漠,像在看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她忽然惊觉,她与他,本就不太相干。
如果不是因为在唐家学书法的契机,她和他即便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里,或许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
她说:“好。”
那个一瘸一拐的背影消失了许久之后,陈熠宵仍站在原地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