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易萝翻到手机通讯录里的号码,打了过去:“喂,你好,请问是林岁寒同学吗?”
陈熠宵握着杯子的手在空中抖了一下,才缓慢地把啤酒送到嘴边。
他就坐在易萝的右手边,距离很近,几乎屏息凝神没发出一点儿动静,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变轻了。
“你是?”相较于火锅店这边的喧嚣,电话那头显得格外安静。
“我是易萝,上个周末就跟你联系过一次的,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易萝正在噼里啪啦说同乡会的事情,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修长又白皙,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然后她掌心一空,手机被人明目张胆地抽走。
陈熠宵把手机贴在耳边。
周遭又吵又闹,他自动屏蔽掉外界嘈杂干扰的声音,听到了对面的声音:“对不起,我忘记了今晚有同乡会的聚餐。”
短短的一句话,像细沙漫过指缝又悄然流逝掉。
不过一句话,他就知道是她。
她连续说了好几声对不起,笨拙呆板地道歉之后,挂断了电话。
陈熠宵把手机还给易萝,始终没有说话。
外面狂风呼啸,路边的树被吹弯了腰,广告牌上的海报像要被刮到天上去。
林岁寒出了A大,在校门口等公交车回住的地方。只有一站路,过一座长桥。
鹿红桥如同一道分水岭,桥左边是繁华热闹的大学城,桥右边临近郊区遍地是廉价安置房。林岁寒为了省钱,在桥右边的老旧居民楼里租了一个小小的单间。
房间在顶层,六楼。
楼道里只能容下两个人并肩行走,有的住户爱把煤灰和垃圾堆在门口,让原本就不宽敞的地方更加狭窄。林岁寒差点儿被脚下的一床破棉絮绊倒,上面还散落着几盒老式磁带。
她裹紧围巾,加快步子,总算爬完楼到了房门口。脑海中计划着考完后去打一份寒假工,明年开学换个好的住处。
开门,开灯,关门,她舒了口气。
她在门口的板凳上坐下休息,缓了几分钟,再给自己倒一杯水,挪到烤火炉旁取暖。
看了看时间,不算太晚,还可以开直播。医生叮嘱过的,每周至少两次,今天直播完,这星期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想到这里,让她终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林岁寒架好手机,调整角度对准桌面,和颜料、画笔一同暴露在镜头下的只有她的手。那双手细长漂亮,在灯光下显得莹白。皮肤纤薄,隐约可见手背和腕间的青色细小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