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宁潇远被埋在黄沙底下,身上多处中箭,他生平还没试过这样的疼痛,好累啊,好想就此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可是他好像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那声音让他心里好难受,好想流泪。
宁潇远试着睁开眼睛,挣扎着在黄沙里翻了个身,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他看到了一名跪在地上痛哭的男子,那人的背影像极了他的王爷。他拖着残破的身体满心期待的一步一步靠近他。
夏侯炎听到身后有踉跄的脚步声,不由回头,宁潇远就在他身后定定的瞧着他,那眼神没有责备,没有不可置信,只有满满的深情和心疼。
夏侯炎立在原地,与他四目相对,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就知道,你没有死……我就知道……”宁潇远满面黄土,淡淡的笑了。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这个男人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时间就此停止该有多好,战场的征伐已经让他快崩溃了。
宁潇远体力不支,朝前倒去,夏侯炎一把将他抱住提起,将他肩上腹上的箭矢折断,宁潇远痛唿一声,神智稍稍清醒。
此时有士兵来报:“鞑靼兵来了!”
宁潇远一声令下“全体撤退。”
那士兵一脸为难道:“若携伤兵一同撤退,恐怕有误行动!”
宁潇远不愿舍下那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极力怒吼道:“这是军令!全体撤退!”
这声嘶力竭一吼,抽掉了宁潇远全身的力气,顿时昏了过去,夏侯炎将人夹抱上马,立刻朝峡谷中狂奔而去。
周祝在这一战中也身受重伤,他瞧了一眼宁潇远被夏侯炎带离的身影稍稍松了一口气,将身旁昏迷不醒的楼易交给了一个没受伤的士兵让他将其带走。
鞑靼军很快就会追来,如果没有掩护他们很难撤退,周祝集结了众多伤兵决定留下出自己最后一份力,帮宁潇远撤退。
鞑靼军如勐兽一般袭来,周祝等人拿起手中的刀剑勇勐抗敌,然而他们想要战死沙场的命运终归没有实现,却成为了敌人的俘虏,备受凌辱。
正北军如计划退至峡谷,宁潇远命人将谷口封住,放起狼烟,等待刘宝将军如约前来。
宁潇远被扶下马,朝一旁的士兵道:“检查谷中粮草。”
士兵领命而去,夏侯炎将宁潇远打横抱起走进了一个士兵快速搭起来的简易帐篷里,夏侯炎小心翼翼的将他的盔甲卸下,那半寸箭矢就立在他的肩头,周围一片暗红色血迹。
两人面对面的望着,宁潇远蹙着眉头伸手摸了摸夏侯炎脸上的刀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满目心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夏侯炎静静的看着他,伸手握住了在他脸上描画的手。
此时一士兵前来禀报:“启禀将军,谷中未发现任何粮食和水。”
宁潇远闻讯,紧皱眉头,低垂下头,眼中露出一丝慌乱,但是随即恢复如常,他沉默了片刻,道:“集合所有士兵的粮草,重新分配,放到战马,盛装马血备用。”
士兵领命退下,夏侯炎不由欣慰,他摸了摸宁潇远的头发,轻道:“你真的长大了。”
宁潇远听到这话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握住他的手道:“现在我们只能等待刘将军的大军,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夏侯炎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道:“这一年以来我一直看着你,你做的很好。”夏侯炎说着手上一用力便将宁潇远肩上的箭矢拔了出来,带出一血红肉条。
宁潇远强忍着不出声,硬生生咬烂了下唇。
夏侯炎以匕首在火上炙烤片刻,为宁潇远的伤口止血,为了防止宁潇远再摧残自己的双唇,夏侯炎将手臂伸过去,宁潇远一口咬上去,血腥味顿时在口中四散。
胳膊上的疼远不止心上的疼,夏侯炎一把将疼昏的宁潇远搂在怀中,心脏疼的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