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的谢沐神色有些落寞，左手百无聊赖地撑着脸，右手拿着叉子，轻轻在盘子里画着什么。
他们点的是抹茶山核桃千层蛋糕和红豆大福，抹茶的分量很足，两人面前都有一杯绿幽幽的苦茶。谢沐的那份小蛋糕已经吃完了，剩下的奶油被她用叉子摊在盘子里，卢炜侧头，看到她在盘子里写的是“太苦了”。
卢炜的睫毛在这盏灯下显得很长，在眼下垂下一小片阴影。
“有心事？”他试探着问。
谢沐叹了口气，她刚才见到卢炜就后悔了，她发现自己一直在麻烦他，觉得实在过意不去。
“对不起，这次叫你出来……”谢沐停了停，“还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这几个字她说得有些艰难，避开了对方的眼睛。
“你别担心，我可以帮你的。”卢炜的声音十分好听，令人安心。
谢沐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酸，垂下眼睫：“对不起。”
卢炜摇摇头：“你和我不用这么客套的。”说到这里他想起了白昼，当他发现谢沐口中的“家里人”就是白昼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想清楚了。
谢沐对他笑过很多次，但从没有对着白昼时笑得开心自在。
这个姑娘为什么对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感到抱歉呢？
“我从前是医生，”卢炜缓缓说道，“那个时候我在美国，未婚妻在儿科，我在神经外科，我们的日子过得忙碌又快乐。”
谢沐眨了眨眼睛，怔怔地听他继续讲下去。
“那个时候，我有爱情，也有一切。”卢炜的声音很平静，“后来枪击案发生了。
“我回到国内，最后决定四处走一走，她一直想着结婚以后我们回国四处游历，所以我当起了摄影师。”
谢沐沉默着听他讲下去。
“然后我遇到了你。我觉得这真是人生难得出现的一件好事，你却不停地跟我说着对不起。”
卢炜讲完，抬起那双山间溪涧一样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谢沐的头发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她想了想，小声说道：“谢谢你。”
卢炜一笑，像是那些茶叶在热水中忽地舒展开来：“这比‘对不起’好听多了。”
他的声音像风。
谢沐举起手机，心里很暖：“那就拜托卢炜同志，帮谢沐同志解决一下这个问题。”她点击了视频请求，对方很快就同意了。
卢炜看着谢沐对着屏幕说了几句话，忽然把手机翻了过来，对准了他。
“妈，你看见没？这是我男朋友。帅吧。”
卢炜愣了一下，转眼就明白了，冲镜头微笑道：“伯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