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沐从前在白昼面前是最舒服和放松的,今天不知怎么,她觉得气氛有些凝重。
“你干吗呀富贵?”谢沐故作镇定,大声问道。
白昼的目光停在她身上,他沉默了一会儿,回道:“我今天翻日记,看到一张照片。”
谢沐知道他的记忆出现问题后他就开始写日记了,她不解地看着对方,听他接着说了下去。
“我看着那张照片,我搂着你,笑得很开心。你知道吗,我想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那张照片是怎么拍的,”白昼顿了顿,“然后我花了更长的时间,想起来照片里的人是谁。”
他抬起眼睛,目光里有些沮丧:“我今天差点儿忘了你。”
这句话顺着风飘进谢沐的耳朵里,令她的心一沉,她的嘴角扯了下来。
她强颜欢笑:“你记性一直都不好,前两天都没认出大成子,况且卢炜不是说了,可以治好的。”
“他还说凡事总有例外,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锦森姐今天回来,说医院那边也不能保证完全治好,”白昼的声音里有些苦涩,“我今天差一点儿就忘了你。然后我就想,我要是治不好呢?我以后可能做不了演员,也不能给你稳定的生活。”
谢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她就站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此刻她下定决心,向他走了过去。
她穿过一排排飞舞的床单,穿过冷风,走到了他面前。
谢沐抬头看着他,声音轻轻的:“你是水管工我也会喜欢你。”
白昼的眼睛亮了一瞬,随即暗淡:“我不会同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趁你生病就甩了我吗?”谢沐忽然觉得很委屈,“我们这么多年的革命情谊都是假的吗?”
白昼深深地望着她,身侧就是繁华的万家灯火,把他的脸映得很不真实。
“三木,move on,”他有些生硬地说,“我要你往前看,不要再把生命浪费在我身上。”
“我前面就是你,我只能看到你。”谢沐的眼眶很没出息地酸了起来,“还跟我说英语,这两个词是锦森姐教你的吗?”
谢沐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记得在老家那天,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吗?”
白昼的眼睛向下眨了眨,他依稀记得好像是过年的时候,他们俩从家里躲出来,带着小黑窝在一家快餐店里跨年,他对她正式提出了升华感情的请求,而她只对他说了句英文。
半晌,他轻轻点头。
“I'm wasting my life anyway, I wanna waste it with you.”谢沐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她说得很慢,让白昼听清楚了每一个单词,然后她翻译给他听,“反正我是在浪费生命,我想和你一起浪费。”
白昼的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
然后他摇了摇头。
谢沐的声音有些哽咽:“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