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其实很可怜,苹果滚在地上弄得脏兮兮的,可还有不少人伸手捡起来放到自己的袋子里。
“你们别抢了。”妈妈还跪在都是积水和脏泥的路上着急地到处找,衣服被雨水淋得透湿,身上大片的泥水。阮七夏站在一团乱的人群里,眼睁睁看着一个中年女人把捡的几个苹果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一瞬间愤怒、伤心和悲哀的情绪在脑子里轰然炸开,她像只疯狂的小狮子般一把扑过去紧紧抓住那个女人的手,大声喊:“把苹果还给我!”
“神经病。”瘦小的阮七夏哪里是魁梧的中年女人的对手,那个女人使劲一甩手,阮七夏没站稳直接摔了出去。
整张脸都埋在泥水里,额头火辣辣地疼,阮七夏没起来,就那么自暴自弃地趴在那里,心里特别难过,她们已经过得够艰难了,为什么还要被别人欺负呢,如果爸爸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卷起袖子狠狠地揍那些欺负她们的人。
一定会这样。阮七夏攥了攥拳头。
这是那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想到爸爸。
阮琴也顾不上苹果,看见阮七夏摔倒赶紧拨开人群挤到她身边把她拉起来,又从口袋里掏出半湿的手绢给她按了按头上的伤口,心疼地责备道:“不是跟你说让你别过来吗,怎么那么不听话。”
“一点儿都不疼,”阮七夏咧开嘴笑了笑,伸出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阮琴的手,“妈妈我马上就是个成年人了,你看我现在已经特别有力气了。”
阮琴叹了口气,给阮七夏整理了一下刘海,轻声说:“回家吧。”
批发的蔬菜和水果被踩得不像样,回去的路上整车人都很沉默,阮七夏觉得额头上的伤口疼得厉害,也不敢出声,就在心里默默地分裂出“疼”和“不疼”两个小人儿拼命厮打,她用意念遥控指挥以此来分散疼痛。
“前两天你陆叔叔跟我说他看见你画的那幅画了,说你很有绘画天赋,希望你能跟着他学画。”阮琴在阮七夏身边淡淡开口,声音很小,但也能听出其中苦涩的情绪,“最近我想了很多,你父亲之前就是个画家,结果没落什么好下场,我不希望你走他的老路,可我又希望你能开心,这么多年我也想开了,如果画画能让你觉得开心,那就画吧。”
“真的吗?”阮七夏立刻忘了额头上的伤,激动地揽过阮琴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不过还有附加条件。”
“什么条件?”
“不能耽误学习,”阮琴摆出严肃的模样,“我已经和你陆叔叔说好了,时迁成绩很好,让他帮你补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