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技法相斗谈何输赢
果然。无论辞年和栖洲是死是活,只要未曾伤及安家的后裔,这长安城郊就是天雷阵阵闹破了天,安盱也绝不会出面干涉哪怕半分。
安文显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他仰着脑袋,逆着云端投下的金光,声嘶力竭道:“当年储仙台发生的事,到底有没有蹊跷,还请前辈告知!”
“蹊跷?”安盱虽高高在上,却还是将安文显的话一字不拉的听了去,他一脸难以置信,反问道,“什么蹊跷?什么事?你这又是上哪听来的无端传言,竟跑过来问我?凡间异象,让你下界解决,你拖拖拉拉半天,就为了所谓的蹊跷?”
安盱神色鄙夷:“我看你着实蹊跷。我安家在上仙界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你这样无用的后生!你可还记得我让你下来做什么的?”
安文显咬了咬下唇,答:“凡间异象,前辈让我下界来,捉拿有违天条的逆臣……”
安盱冷哼道:“你倒还记得,那我问你,这逆臣就在你身边,你为何还不动手!”
安盱口中的逆臣不是别人,正是一旁挡在石台前的栖洲。而此刻,这位逆臣正站得笔直,拔剑出鞘,也同安文显一般仰起头,望着那高高在上的长者。不过与安文显不同,他的眼里不仅没有半分敬畏,反倒还填满了狠厉和鄙夷。
若将一切罪责归咎,那安文显绝不是最该被惩罚的那个。这一点,栖洲心里一清二楚。
“飞升要渡劫,此乃天定之理,既然要渡劫,便难免有伤亡,若是觉得难过,人走后,立个好些的坟茔,年年记得洒扫一番也就罢了,怎么还闹成这样?”安盱眯眼一扫,才发觉这一旁的石台上还躺着个人,他不消多想,便明白了这场闹剧的根源,“小小兽类,能以坟墓葬了,留个名字,也足够了。又何必抓着不放,平添痛苦呢?”
“够了!”
安盱自认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却没想话音未落,便被一声断喝打断,他低头一看,却发觉栖洲站在那,虽怒目而视,却并未开口,真正打断他说话的,居然是立在一旁的安文显。
“够了,前辈,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安文显攥紧拳头,喊道,“您为什么不肯说一句实话!当年在储仙台,我的飞升之位,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此话一出,安盱身边的侍从一片哗然,虽碍于身旁立着安盱,却还是忍不住张望起来。安盱面上却无半点波澜,他沉默片刻,忽然笑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可是安家的后裔,生来骨子里就带着灵力的天之骄子,你的飞升,自然是靠你勤修所得,这是天意,有什么好猜测的?”
“那他呢?”安文显指向一旁奄奄一息的辞年,哽咽道,“他的仙途呢?”
“他?”安盱更是不解,“不过区区小兽,怎配与人相较?文显,我不止一次的告诉你,与储仙台这些飞禽走兽保持些距离,它们即便再通人性,也终究不是人,既为异族,便是殊途,没什么好说的。”
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你所知的这位,早就不是储仙台的准神官了。他当年犯下重罪,关押受刑,是他自己受不住刑罚,还未刑满便坠落凡间。若说在过去,称一声公子也就罢了,现在?”
安盱嗤笑一声:“不过是个山野里的妖怪罢了。连人形都化不出全貌,留个狐狸耳朵,这等低劣的修为,哪里配与你相提并论?”
安文显不再说话了。安盱对他的沉默早已习惯,这个后生,永远在自知理亏时选择闭嘴,也算是孺子可教。见自己的教导有了成效,安盱很是满意,他正色道:“好了,有话回上仙界,多得是机会说。你下来一趟,别忘了自己该做的事。将那逆臣……”
他斜眼一睨,忽的发现,那原本站在安文显身边的栖洲,不知在何时没了踪影。而安文显竟像个呆子一样,只顾低垂着头,连人没了都没发觉!安盱一怒,脱口便道:“人呢?!文显,你旁边的……”
“自然是该在你旁边的。”鬼魅一般的声音忽然响起,安盱一愣,猛地回头,却见身旁的随从已经不知何时一个不剩。而他身后立着的,只有一人,是脸色阴沉如墨的栖洲。
安盱大惊,猛地低头,才发觉脚下的山崖边,正横七竖八地挂着他带来的随从,他们并非神官,却也绝非凡俗,这不过片刻的功夫,栖洲便能将他们悄无声息地带走挂在山崖边,这人……安盱不消多想,立刻后撤一步,拔出长剑,指向栖洲:“你!逆臣,当真是逆臣!”
“逆臣?”栖洲出剑极快,比他的脸色更狠厉三分,那剑锋破开云雾,冲着安盱的面门杀去,“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称我为逆臣!”
安盱虽看着年长,剑招却不输壮年。安家虽为修仙世家,却也出过不少造福社稷的功臣,朝野之上,无论文官武将,皆是自小研习六艺。更何况安盱在飞升之前就是武将出身,栖洲的剑虽然快,却也不是全然招架不住。他抬剑一横,堪堪挡住那刺来的利刃,兵刃相接的瞬间,竟迸出些许火星来。
这一剑尚未收势,下一剑便紧赶着刺了过来,安盱不得不赶着栖洲的节奏出剑相抵,却还是时时慢他一着。安盱咬牙,怒道:“你这逆臣,简直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