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虽说休息室的门隔音好, 但我的运气一向很好——这句‘我也会想办法让战龙赢’录得可真清楚。”杨梓陌嘲讽地笑道，“这话从一个空城队员嘴里说出来，已经是你作为‘内奸’的决定性证据了吧。”
梁洪智的脸色瞬间僵硬, 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抢杨梓陌的手机。但洛程东也不是吃素的，轻轻松松就制住了他, 转头对杨梓陌邀功：“你看, 我就说你自己来肯定有危险, 没有我在旁边保护你说你怎么办呢？”
杨梓陌含蓄地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陈逾明无奈地想：看来洛程东是真的很怀念睡地板的感觉。
梁洪智一只手被洛程东反剪到背后, 肩膀被陈逾明按着。四人正僵持着, 杨梓陌忽然接到了很久没有联系的杨广志的电话。这串号码很熟悉，哪怕从通讯录里删了，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哟，是你的‘杨老板’，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杨梓陌把不停震动的手机在梁洪智面前晃了晃，瞥了一眼那人瞬间铁青的脸色，接起电话，“有事？”
他以为杨广志顶多是放点儿狠话，没想到对方上来的第一句就是：“我希望你们可以输给战龙。”
光听声音，杨梓陌就能猜到杨广志现在脸色有多差。他一巴掌拍下正要张嘴说话的洛程东，抬了抬下巴，示意洛程东好好看着梁洪智，别让他给杨广志通风报信，转头问电话另一端的人：“这么做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我可以给你们一千万——是冠军奖金的两倍，条件是今天的团队赛、以及之后‘决赛月’里对上战龙的比赛，你们都要输。我想算上今天，到总决赛结束, 你们和战龙的比赛应该也只有两场，五百万买一场比赛，你们不吃亏。”杨广志顿了顿，想到现在有求于人的是自己，稍微把口气放软了些，“你是不是还是不高兴我从你那儿买回股份的事？我给你的价格你可以去问问，还有没有更高的……”
“不是这个。”杨梓陌冷冷地打断他，“不是因为这个。”
不等杨广志再想出什么说辞，杨梓陌直接挂了电话，并拉黑了这个号码。杨广志的私人电话从以前开始就没换过，小时候杨梓陌就看着罗女士一遍又一遍拨打这个号码，得到的永远是冷淡的几个字和不停想起的忙音。
不过，今后大概不会有机会再见到这个号码了。杨梓陌想。
“到底是怎么回事？”梁洪智有些茫然，杨梓陌刚才是在外放，他听得清清楚楚。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做赔本的买卖。
“看来你的‘杨老板’不怎么信任你。”杨梓陌讽刺地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手机外壳，扫视着面前三人，最终视线落到了洛程东的脸上，“杨广志在赌博——赌博这种事和毒品一样能让人上瘾，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最后有‘以赌还赌’的想法也不奇怪。”
尽管是在受制于人的情况下，梁洪智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丝惋惜。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战龙的老板是为了赌博，他肯定会要求在赌博赢来的钱里分得一杯羹。
洛程东按着梁洪智的手微微收紧，他的亲生父亲就是这样走上自杀的道路，让他和他母亲在之后的十几年里吃尽了苦头。
杨梓陌微微一哂，继续道：“照这个情况，杨广志应该是下注了，如果我们战队输了，恐怕他会赢到一大笔钱，还是能彻底让他摆脱现状的一大笔钱。”
“如果他们输了呢？战龙的老板会怎么样？”陈逾明有些好奇。
“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杨梓陌收起手机，示意洛程东可以放开梁洪智了，“不过我猜后果应该会很严重，不然他可拉不下脸，来求一个已经被他认定为‘断绝父子关系’的儿子。”
洛程东问杨梓陌：“你打算怎么办？”他的一只手还悬在梁洪智嘴边，时刻防着他破罐子破摔、当场嚎出声。
杨梓陌没出声，反而是梁洪智抢在他之前张嘴，语速飞快：“一千万！这可是一千万啊！你们都不动心吗？冠军才五百万，还不一定能拿到，要不我也不会做两手准备……”
“你闭嘴！”洛程东恨不得脱了梁洪智的袜子塞到他嘴里。
“在比赛中途问这种废话有意义吗？”杨梓陌终于出声了，朝两位队友笑了笑，“当然是要赢。”
“没错，当然要赢。”陈逾明表示赞同，看向洛程东，“团队赛的战术需要变动吗？”
“不需要，一盯一本来就是适应性最强的，只要拉开距离、打成单人赛的模式，谁管他们用什么狗屁战术。”洛程东说，“就算左崇文上场、战龙他们换上可以针对巫师的职业，我也可以临时和他换。”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让我用这种方式打单人赛。”杨梓陌白了他一眼。
陈逾明笑了两声，对队友们说：“回去吧，我们已经出来快二十分钟了。”
“那是该回去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招了，都用不着我们念你以前的空间说说。”洛程东调侃道，一只手搭在梁洪智肩膀上，把他往前一推，“走吧，老兄，我们也不想跟押犯人似的押着你，只要你老老实实，我们肯定是不想把你告上法庭的。我们亲爱的、宽容的杨老板——不是你的杨老板，是我的杨老板——更喜欢私了，也许是通过‘阉完人再把人扔到大街上展览’养成的习惯吧。”
梁洪智脸色瞬间惨白，虎躯一震，胯/下一凉，甚至产生了几分幻想出来的疼痛。
杨梓陌横了洛程东一眼，又瞪了眼偷笑的陈逾明，大步走出卫生间。他在门口悄悄探头，看着杨广志从休息室里出来、前往观众席，这才叫三人出来，一同回了空城的选手席。
“表哥，你来了！”何少绛对陈逾明挥手，“哎，梁哥怎么了？好像很没精神啊。”
“等下告诉你们。”陈逾明对他眨眨眼睛，和洛程东一左一右，按着梁洪智坐下，随口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目前是战龙占优。”佟瑶说，“恐怕要做好输的准备……单人赛丢的两个人头分要靠杨老板和少绛了。”
“放心！我们肯定赢！”何少绛攥了攥拳头。
杨梓陌没回话，看向大屏幕。
第三场单人赛已经接近尾声，左崇文还是缺少一股拼劲儿。在吸血鬼、祭司和巫师之间，他的职业是属性最平衡的一个，不论对方派谁上场他都可以有效应对，这才是洛程东让他出场的主要原因。
风云神枪开了大招，疾影追风飞快闪避，借着残桓断壁挡去一部分子弹。
左崇文靠着断了一半的墙壁，低头看着手里的红字武器“沙漠之风”微微出神。要论对游戏的敏锐，同期的新人佟瑶其实比不上他，但因为他“差不多就行”的性格，反而是佟瑶在赛场上比较活跃。他自己也知道，没有拼劲儿是他最大的弱点，不过《流浪大陆》不过是一个感兴趣才打发时间的游戏，最初加入空城战队也只是打个酱油，让自己能在父母面前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打游戏。
被洛程东单独叫去会议室，听到梁洪智是队伍中的内鬼的消息，他还是很惊讶的。虽然早就有了这种猜测，但他一直当成一个玩笑，没有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