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石床边蹲下身来,撅起嘴去亲星河的唇,就在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时,忽然听见一道男声突兀地插了进来:“我醒着呢。”
紧接着那床上的“睡美人”一把坐起身来,跟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那一刻仿佛有一万年那么长。祁鸾本打了一肚子腹稿,真上了场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一张脸,想问问他过得好不好,又狠狠掐灭了话头,自答道,怎么可能好。
对于自己来说,跟星河的分别不过几天,可对于星河来说,又是多久呢?
他说不出话,幸而星河主动打破了沉默,双手一揽便将他抱进怀里,哑声说了句:“我都记得。”
祁鸾眼眶唰地一下就红了,一时间回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手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样,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天下第一的白痴傻蛋,上辈子那么明显的圈套都要往里跳,被爱情糊了眼、被猪油蒙了心,傻乎乎地把什么东西都交付到苍烛手里,害得自己尸骨无存不说,还害星河等了他这么多年。
他越想越难过,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灼痛了星河的侧颈。
尽管不舍得分开,星河仍是将他稍稍推离自己胸膛,给他擦拭脸上纵横的泪水。
祁鸾也在这时回过神来,从口袋里翻翻找找好一阵,将那枚龙鳞递到星河面前,道:“这是……你的……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是对不起我认错了人,还是对不起我伤害了你,亦或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
星河没有接,只让他继续拿着那鳞片,再将他整个人揽上石床,团团抱在怀里,就像抱着这世间绝无仅有的、曾被打碎又重新拼凑好的珍宝。
两人脑袋挨着脑袋,像两只初生的小兽一样交头接耳,说着情人间的絮语。
祁鸾一边打着哭嗝,一边问:“我都碎成块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星河指指他手中的鳞片,道:“因为它。你魂飞魄散以后,有一缕神魂附着在了它身上。同一个魂魄上的碎块彼此之间会有感应,就这样一点点地找,找了无数个地方,才把你的地、生两魂和七魄凑齐。”
祁鸾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问:“天魂呢?”
星河:“被苍烛偷走了。”
祁鸾:“他偷我魂魄干嘛?”他说完这样一句,又暗自唾骂自己为何要多此一问。苍烛那个坏东西,不是拿来威胁就是拿来扎自己小人了,还能做什么好事。
星河:“你肉身残碎,原本重塑一个就可以了。但你那具本是仙身,弄丢了可惜,所以我还是帮你拼了回来,就是你现在魂魄依附着的这具。”
“三千多块,你玩拼图呢。”祁鸾嗤笑一声,笑着笑着又露出一副哭模样,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能回来,比什么都重要。”星河嗓音低沉,说话时极具魅力,如环佩叮咚、山泉淙淙。
祁鸾连忙举指发誓:“我祁鸾保证,再不做伤害自己、让你伤心的事,如违此誓,我就,我就……”
他“我就”的后文还没说出来,就被星河堵住了嘴。那人一脸惊惧模样,道:“别发誓,我怕了你了。”
“好,不发不发。”祁鸾现下对星河可谓是百依百顺,刚答应下来,又伸手去抚摸那人明明熟悉又仿佛数百年不见的容颜:“别动,让我摸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