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啥玩意?苍烛在想他?
他说句母猪会上树都比这玩意可信。
祁鸾顿了顿,想起正事来,喝道:“我的天魂在哪?我告诉你,你休想再拿它使什么巫术,我也不会再中你的圈套。”
看他警惕防备的样子,苍烛眼里染上了几分苦涩,但他并未明言,只指着自己衣襟处,道:“就在此处,你尽管来拿。”
祁鸾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仔细琢磨这一路上会不会冒出铁笼、缚网之类的陷阱。
星河不在此处,他没有十足的战胜把握。
于是他霎时止了步子,盘腿在殿中坐了下来,耍赖道:“嘿我就不去。”
苍烛没有催促,也没有出声,只静静看着不远处那个多年未见的人。
让他对祁鸾动手的主因,是嫉妒。
像祁鸾这种天之骄子,是体会不到一路往上爬的辛苦的。
打拼、修炼、渡劫,从泥潭里翻滚的爬虫,变成万众仰慕的人上之人。
他嫉妒祁鸾这个无忧无虑的太子爷,嫉妒他的通天之力,嫉妒他的一帆风顺,将他视作此生最大的对手与威胁,欲除之而后快。
他坚信自己不会爱上这个人,是功法要求,也是坚持底线。
所以哪怕祁鸾认错人,将自己当成恩人,想方设法献身示爱,他都不为所动。
可这颗心是何时开始动摇的呢?
是因为这神王之位太过凄冷孤独,还是因为成神的岁月太过漫长?
习惯了这个人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日子,骤然间人没了,声也没了,清清冷冷、凄凄切切,静得甚至能听到叶落的声音。
他得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所有,天下归心、四海宾服,可当他一眼望尽众生时,却再也看不到那人身影。
十年太短,他想不明白,三百年岁月,却已经足够。
他小心翼翼地拼凑出一片残魂,复原那人的眉目,在无数个不成眠的夜里看着它入睡,就像拥着那个人一样。
如果早知如此,当初会不会换一种解决办法呢?他问自己。
没有答案,因为世上本没有“如果”。
庭院里的琼花树,再也没有开过,它陷在一日的循环当中,无法前行,亦无法后退,干枯的枝丫似他伶仃的影,在月色下拉成两条同样孤单的线。
他想祁鸾了。
因为他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全心全意地追逐他的人,能陪他上天入地,为他出生入死。
或许有,但都不是他了。
人总是要失去什么,才会意识到曾拥有过什么。
如今,他要来杀自己了。
曾经的海誓山盟、刻骨真情,终于在一次次的伤害里消磨殆尽。他看向自己时再没有半点痴迷,只余警惕与恨意。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苍烛问自己。
他冲祁鸾伸出手,唤他:“过来,你想要的,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