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他掌心的温度...好温暖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仿佛回到了那个他们再也回不去的时候。
齐玦沉默半晌，低头拉住了李承平的手，低声道：“怂包蛋，没逛过集市吧？那就跟紧了，好好拽着我，若是丢了......我可不负责找你。”
李承平没有说话，而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而后跟着他像是疯了一般，拔腿就从巷子里飞奔出去，从京都的西头一路跑到了东市的大门口。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放肆的奔跑过，他没有试过快要断了气儿的感觉，没有试过嗓子眼里能咳出血的感觉，更没有试过......他低头，眼前的世界摇摇晃晃，他什么都看不清，只看清了他们二人紧紧相握的那双手。
他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便是从宫外的龙子寺走到大内皇宫，这段距离，他从年幼无知走到暮雪白头，从孤身一人走到高处不胜寒。那条路一直又湿又冷，无人替他撑伞，无人能跟他说话，无人能真的愿意懂他。
他早就对寂寞习以为常，早都忘了人类掌心的温度了。
可是现在，他感受到了。
好温暖，别人的掌心，太温暖了......
一如多年前，他人从冰窟中被救出来之时，齐玦却转身惨白着脸掉近水里那时勉强的笑容......那样温暖。
那笑容仿佛在告诉他——他齐玦没事，只要他救上来了，只要他没事，就太好了。
太温暖了，温暖的让他像个人一样、让他像个像样的人一样活着。也叫他知道，原来他的命是有人在乎的，是值得别人以命相救的。
齐玦紧紧拽着他的手，喘息比他的还剧烈，连手心都出了汗，却依旧一脸兴奋的抬腿跑着。
等到腿都没知觉了的时候，他们一脚踏进了已经差不多收摊了的东市。
“大哥，大哥!”齐玦眼尖，一下子看到了不远处背着鱼篓打算回家的老伙计，立刻蹦起来，一点稳重都没有，兴冲冲的叫住他，“您还剩下几条鱼？”
那老伙计无奈的回头看他一眼：“三条嘞公子，打算自己家里吃了，家里孙女儿等着吃饭呢。”
“您家里吃别的吧，这三条双倍价格卖给我。”齐玦松开李承平的手，特别爽快的半搂着他的肩膀跑过去，“您是打渔的，天天吃鱼吃不腻啊，这样吧，我给你这些钱，你去买些肉和糕点去，给你家孙女儿换口新鲜的。”
“哎你这人真奇怪，这种鱼要不了这么多钱的，你要想吃，你自己去买肉和糕点不就好了？”那老伙计刚要收钱，就忍不住这么嘟囔道，“这些钱，都够吃好几顿肉了。”
“那不行，我朋友今天就想吃这口，那大鱼大肉的啊，他不稀罕。”齐玦说着，便回头朝一直在盯着他看的李承平使了使眼色，而后笑眯眯的道，“怎么样，今儿个您肯成全晚辈吗？”
“多给钱有什么不能成全的，你拿着吧，筐也给你。”又嘟囔了几句他们两个奇怪，那老伙计便拿着钱走人了。
齐玦二话不说，把鱼篓一下子塞给了还在喘气儿的李承平，而后就放开他转头去追着卖肉的问去了。
可惜他们就算是跑断了腿，也实在来的太晚了，买了几块剩下的牛羊碎肉，也就够他们两个人吃一顿的。
“唉，没办法。”齐玦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把买来的东西都塞给了这才急匆匆跟来的几个侍卫。
“你们别跟着本宫，走开。”李承平不喜欢人打扰，不耐烦的一拂袖，“烦死了，今天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自己找个地方待着去。”
那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齐玦。
齐玦很自然的朝他们摆了摆手：“放心，你们殿下不是傻子，我也不敢把他卖了，晚些时候，一根头发都不会少，铁定还给你们。”
说罢，这几个侍卫这才端着鱼和肉跑了，只剩下他们两个，打算采买点别的吃食。
“你想吃什么？”
李承平沉默了好一会似乎也没什么主意，只是对着他摇了摇头。
“别呀。”齐玦歪着脑袋，笑眯眯的着看他，“我的小殿下好容易出来一次，想吃什么就说呗，知道你平时规矩多，太医天天看着你，说这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的，无趣的很，今天你说，二哥哥我请客。”
“真不用。”
“怂包蛋。”齐玦的语气沉了下来，其中满是威胁之意。
“你放肆——”李承平这句放肆的尾音儿还没落下，就被齐玦的抬手卡住了，“我的好殿下，就这半天，您就别摆架子了成吗？”
李承平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才慢慢转过头，极小声的说了句：“冰粥，臭豆/腐。”
“什么？”齐玦眯了眯眼，故意装作没听见。
“齐玦!”
眼瞧着人就要被他点炸了，齐玦这才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好，你跟我走，我知道哪儿有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