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迟蹙眉半晌,没等齐玦制止,便起身把右手递到他的面前。
“小东西在你体内还挺安分的,看来你控制的不错。”离舟先是低头探了探他的脉,然后在他腕间点了几下,凭空伸手狠狠一抓,卫迟便脸色剧变,猛地闷哼一声,往前一个踉跄,半个身子都扑在了桌子上。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吃痛出了声。
“卫迟!你怎么了!”齐玦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看见卫迟因为什么事反应这么明显过,吓得立刻上前去搀扶他,有些紧张的看了看他的状态,而后带着杀气抬头看向离舟,“你干什么?!”
凶完了人之后,他便感觉卫迟依赖般的环住了他的腰,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就仿佛搂的他越紧,便越能消减他的的痛苦一般。
离舟没什么反应,只是伸手拽了拽齐玦的胳膊,蹙眉让他看卫迟手腕间的黑线:“自己看。”
齐玦忍着怒火向卫迟的胳膊上看去,便看见了他胳膊上三条正在涌动的黑线——这几道黑线仿佛是有生命一般,伴随着卫迟心脉的跳动而铿锵有力的抖动着往上涌。
掀开卫迟前胸的衣襟后,便能跟着那三道黑线寻找到尽头——他心口的方寸之地。
“我催动蛊虫,只为让你看清楚他的情况……”离舟清脆的拍了拍卫迟手感细腻而健壮的前胸,而后替他扯上衣服领子,“若我用秘术,可以将蛊虫往外引,那蛊虫会顺着他的心脉向他右手的指尖游走,最后割破他的指尖,蛊虫便能顺利排出。”
“不过你也别动什么别的心思,你家里那个神医可学不来我这独门秘术,这个过程对卫公子本人来讲是极为痛楚的,我这个老手都不敢保证万无一失,若是别人冒险一试,你的小卫公子没准儿就一命呜呼了。”
齐玦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忍下了脾气,有些心疼的的抱着卫迟还疼的发抖的身体,一言不发带着他一点一点坐下。
“怎么样,还好吗?”坐下之后,齐玦忍不住一脸担忧的问他。
卫迟额角的青丝都被冷汗打透了,他没有回答,而是安静而专注的看着他,他抬手,先是将自己额角被打湿的发丝撩到一边去,而后便用指尖碰了碰齐玦记得发红了的眼圈,温和而细腻的在那里落下一个湿漉漉的吻。
——这是一个无声的回答。
齐玦见他这个时候都在安慰他,不禁红了眼圈……如果不是他和太子的事,卫迟根本不会中蛊,更不会吃这些个苦头。
他很自责。
卫迟的吻在他开始觉得自责那一瞬间,便落在了他的嘴角,他声音沙哑地贴着他道:“无妨,没事的,平时压制的还算不错,基本不会疼。”
“嗯。”离舟在此时插了话,“卫公子的忍耐力很惊人,一般人都会因为蛊虫的侵入而痛不欲生,失去控制,一旦发病,连半日都撑不住就会活活疼死……这都多久了,卫公还平安无事,那就不必过分担心。”
痛不欲生、失去控制、半日都撑不住……他刚对李承平那小子有了改观,眼下便因这番话在他心里将其打回原形。
他们好歹也算是长大的青梅竹马,他却对卫迟如此狠毒……不,或许,他从来都如此狠毒。只不过他心里总是惦记着小时候的那个李政,所以才没有意识到而已。
他心心念念的那个成日对着他哭的直流鼻涕的小孩,早就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君王、一个心狠手辣的上位者。
他总以为太子从前对他百般折磨已经足够让人心凉心惊,可现在看来,太子因为“喜欢”二字,已经对他足够宽容,足够手下留情了。
“太子命你下蛊的时候,可曾知道这蛊会死人?”齐玦心情有些沉重的问他。
“当然知道,我们就算为人做事也是有道德标准的,肯定是要提前跟雇主说好,比如让我的人下蛊,我的人会专门跟雇主亲自交代注意事项以及后果。”离舟说到这里,禁不住讽刺的笑了笑,“你们中原的太子,你们李氏王朝未来的君主,可是个十足的狠角色,我都有点应付不来。”
齐玦不吭声了,半晌也自嘲的笑了笑:“是啊……我早该知道。”
如不是李承平还喜欢他,心里还念着他,他兴许连这么多年的折磨都不会给他,他早就活不到今日了。
仔细想来,李承平和他那个爹,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处事风格如出一辙。拥有这样一位未来的领袖,是他们李氏王朝的幸运,却是他们这些臣子的不幸。
“有些事情,我并不能明说,你只需要知道卫公子能扛到现在,只要他自己能抑制得住情绪,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离舟摆了摆手,踱步向一边偷偷朝这里看的楚瑜走去,一边道,“哪怕你不要我替你引出蛊虫,他也不会出什么事——卫公子的武功很高,内力吐息又为极阳,本身就是蛊术的克星,长此以往,便会和蛊虫化作一体,此生彼方长,对他再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对于齐玦来讲可是个好消息他眼睛也跟着立刻亮了起来:“真的?!也就是说,不用解蛊,也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