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玦身上一僵,立刻和卫迟齐齐看向不远处的二人。
——竟是墨怜和他那位相好。
齐玦眼神有些复杂的和卫迟对视了一眼,彼此甚是无奈,毕竟墨怜对他们二人感情的贡献可不是一星办点儿的,赶人他们可做不到,但……怕就怕他此时来者不善。
“二公子,这么多年不见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墨怜拉着那位气度不凡的男人的手往他们这边走了两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这可不是对待宾客时该有的表情啊。”
“那得看你是不是我们的宾客了。”齐玦现在还记得多年前他和墨怜之间的那场三千两的赌局,心想,此人怕不是这个时候来讨债的。
和墨怜赌的那一场,是他这辈子唯一真心输了的赌局。
也输的心甘情愿。
可是……三千两白银啊,他从前还是齐府的齐二时,觉得这也不算是什么拿不出来的数目,可现在他和卫迟流落江湖,别说三千两了,就是三百两他们恐怕都拿不出手。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齐玦此刻早已经从那个花钱请客大手大脚的公子哥变成了买个菜都要借着卫迟的光打折的市井小民了。
不过他倒并不觉得亏本,只觉得很值得——毕竟他是用他以前拥有的一切换来如今的幸福的。
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明白……有些人,有些事,真乃千金不换。
至于墨怜……他齐玦真不是想赶人走,更不想赖账,而是他确实拿不出这笔钱。
墨怜站在不远处,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般,扯起嘴角笑了一声,而后抱着手臂朝他走了过来:“觉得我是来要钱的?”
齐玦脸色一垮,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我不想赖账,但我是真的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有没有什么别的能给我们抵债的?”
墨怜嗤了一声,而后朝他挥了挥手,拍了拍自己身旁一脸无奈的男人:“看见没,小爷我早就傍上大款儿了,可不差你那三千两白银,此次前来,是来给你和卫迟送贺礼的。”
“贺礼?”这个齐玦倒是没想到。
“是啊,赌局一开,无形的契约便生效了,那三千两白银你拿不拿得出你都是欠我的,堂堂赌神怎么可以赖账呢?”墨怜说到这里,眯着眼笑了笑,“本来确实是来讨债的,可是没办法,你们运气好,整好赶上成亲这码子事,我墨怜这么大的手比,怎么说也得随点礼不是?”
“那三千两白银就当我随的礼吧,还有这个。”墨怜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圆圆的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还有这个,一并送给你。”
什么东西?齐玦忍不住蹙眉看了看,而后才看出墨怜递给自己的是一块普通的筹码。
齐玦若有所思的接过来这个奇怪的礼,而后放在手心端详了一阵——他有预感,墨怜要借着这个对他说些什么。
果然,墨怜开了口:“齐玦,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这个吗?”
“为什么?”
“我就是要告诫你,往后别赌了,输了一次就有第二次,你已经不是那个赌神了。”墨怜语气淡淡的,却有种莫名的坚定,“按理来说,就凭你的技术,这辈子都不会缺钱,可你知道,为什么你堂堂赌神有朝一日能沦落到连三千两银子都赔不起的地步吗?”
齐玦愣了愣,没有说话。
是啊,他这种想赢就一定会赢的人,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你玩牌,玩麻将,赌马赌球样样都是一顶一的厉害,连我这种从小学赌术的人都自愧不如。”墨怜抱着手臂,眼睛看似在笑,实际上确实前所未有的严肃,“可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齐玦愣愣的瞧着他,某个瞬间,他仿佛在逐渐明白墨怜想跟他说什么了。
“能控制住自己欲望的,才叫神,你从前就是这样的人。”墨怜低声跟他道,“就像你搓麻将,你聪明到能记牌,甚至知道下一个人该打什么,甚至能在瞬间就严格计算好怎么能不那么突兀的赢了每一局……可那是因为你对桌子上的每个牌都有把握,所以你才会赢。”
“像你这种技术过硬的人,只要面前的牌和局是固定的,那么你一点亏也吃不着。”墨怜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可惜啊,你终究不是那么完美的神,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什么意思?”
墨怜歪着头盯着他看,喃喃问道:“还是不懂吗……你之所以现在会欠钱还不上,就是因为你当初跟我赌的那一局其实是不能把握在你手里的,你当时不过是被我说的三千两白银刺激到了,而后便丧失了一颗沉稳的心。你宁愿拿自己不确定的未来去赌,不过是为了跟我争一口气而已。你被自己的欲望驱使,所以你才会输、才会欠我钱。”
“赌神之所以被称为神,是因为他张弛有度,能把握的住赌局,能耐得下性子,沉得住气,所以才会一直稳赢不赔。而你是在跟我拿不确定的未来去赌的那一瞬间,便已经丧失了‘神’的这些特性了。”墨怜闭了闭眼,沉沉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齐玦,从那一瞬间开始,你就已经是一个普通人了,当你被欲望驱使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你在玩转赌局,而是命运在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