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陆不是故意吓她的,只是他突然想到,想要在月华院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梅妃,嫌疑最大的其实就是她身边的人。
站在背后给她梳发时,两只手本来就在头部附近忙活,不留痕迹的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金针,快速插入梅妃头顶的百会穴,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再加上梅妃那么爱美,在梳理好头发之前肯定不会让外人进来,这就大概率减少了被人撞见的可能性。
如果白陆是凶手的话,就一定会选这种方式来杀人。
白陆有些为难的摸着下巴,思索着,难不成是碧桃吗?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能下得了狠手去杀人?而且看这手法,可不是外行人,肯定是受过多年训练的。
正好他今天上午要去跟耿清重排侍卫队的轮值表,于是就顺便跟他提了自己的猜测。
耿清当时正在写值班表的册子,闻言奇怪的看了看他:“梅妃那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
白陆微微睁大眼睛,“什么?真凶都没查出来,怎么就结案了?”
“大理寺那边都出结案书了,我粗略问了一下,好像是说梅妃不满被禁足,夜里偷跑出宫,为躲避巡逻的侍卫藏在假山上,结果不小心失足掉下去,摔到了脑袋,当场毙命。”
白陆眉头紧锁,无意识的轻咬着下唇。
失足坠落,当场毙命?他们还真敢睁着眼说瞎话。难不成假山里就正好有一根金针竖在那里,梅妃摔倒时就正好插进了脑袋里?不,看金针的位置,除非梅妃摔个直直的倒栽葱,才能正好有那种效果。
他们明明在骗人,欺上瞒下!
但是这份结案书看似漏洞百出,其实又完美无缺,因为每一处都能说得过去。
梅妃自闭于屋内,宫里的下人不敢去打扰,这一点说得通。梅妃假装藏在屋内,实则偷跑出宫,这一点也说得通。梅妃的尸首都那样了,也无法再继续做尸检。
没有实际的证据,是无法推翻这份结案书的。
白陆想去找沈出云要那根金针,但是腿还没迈出去,忽然想起了那天沈出云跟他说的那些话,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不由得从心头升起一阵恶寒。
白陆咬了咬牙,狠声骂道:“妈的!都是一伙的!”
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了,上面有人想把案子的风头压下来,让梅妃的死因随着她的尸体一起堙灭地底,而这个人位高权重,旁人连置喙的余地都没有。
除了楚崖,还能有谁?
这不是欺上瞒下,就是单纯的瞒下罢了。
那么他现在是应该听沈出云的话,做一条听话的狗,不该叫时就闭嘴呢,还是不要命的继续往下查?
耿清看着他脸色阴沉沉的,不由得十分疑惑,“你怎么了?表情这么可怕?”
白陆摇了摇头,“没事。”
于情于理来说,梅妃是他的敌人,楚崖是他的爱人,也许楚崖是为了给他报仇才杀了梅妃,但这一次白陆的脑子超乎寻常的灵敏了起来,或者说作为拳手感知危险的本能让他觉得这背后另有隐情。
如果只是报复的话,根本不需要大费周折。温妃娘娘说碧桃是半年前来到梅妃身边的,可那时候自己甚至还没穿越过来,楚崖为何就在梅妃身边安插了杀手?
楚崖肯定瞒着他什么,白陆讨厌这样。
他看了看耿清,低声道:“我觉得梅妃的死是楚崖干的。”
耿清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等会儿等会儿!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
白陆不太高兴的反驳:“我没乱说,我是认真的。”
耿清连忙从地上跳起来捂住他的嘴,然后又看看窗外有没有人,才压低声急促的道:“结案了,大哥,你知道结案是什么意思吗?那就是不许再往下查了!”
“但那不是真相……”
耿清很是不解,“梅妃不是跟你有仇吗?你这么在乎真相干什么?”
白陆眼神犹疑,“不…我只是……”
只是不喜欢楚崖万事都瞒着他,小看他罢了。
而且自己在满心担忧着楚崖的安危,想尽快抓住刺客时,楚崖明明知晓一切,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冷漠的袖手旁观,说不定还暗中嘲笑过他的无用功。
一想到这个,白陆心里就非常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