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赶紧回答:「周夫人是来看过我,她只是关心我的生活,是我自己觉得她苦,想让你回去住几日的。」我想了想,继续说道:「长苏,我能有今日已经很知足了,我有时候觉得这样的幸福来得太多太快,太不真实,不真实得让我惶恐。因此我总是小心翼翼,不敢得罪了任何人,也不敢奢望更多。」
我一口气说了许多,周长苏认真听着,最后叹了口气:「凝香,你值得拥有这些。」他忽然有些难过:「我确实给不了你更多,所以我会更小心地呵护你,尽量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这是周长苏第一次跟我说情话。同住的半年多时间,我们都是同床而不共枕,他的行为举止堪称正人君子,从未有半点逾越。我本就感念他的尊重,今日听了他的话,心中又多了些五味杂陈,因此默默地落下泪来。不知是出于感动,还是愧疚。
见我如此,周长苏便拉了我的手握在掌中:「既然你有顾虑,我就回去住上几日。其实我并不厌烦于氏,只是在她面前,总不如在你这里自在。」
周长苏说完,又叮嘱了几句,便带着小厮回了周府。
周长苏走后,我坐在琴旁思躇良久,抬指弹了首《胡笳吟》:
「山高地阔兮见汝无期,更深夜阑兮梦汝来斯。梦中执手兮一喜一悲,觉后痛吾心兮无休歇时。」
琴音细微悠长,像谁在低语,又像是谁的心绪。
我有些烦闷,只弹到一半便弃了琴走到院子里,此刻皓月当空,万物皆静。我远远望着墙外挂在老枝上那轮清冷的明月,心中愈发悲伤。
夜风吹起了我的发丝,有些许微凉,我轻拢了拢衣裳转身进屋,独自轻叹了一声,在这撩人的秋夜里莫名的悲伤。
(十)
转眼入了冬,周长苏又去了很远的地方,年后才能回来。他待我太好,临走前怕于氏过来找我麻烦,嘱托了许多事情,又留下了足够的银子,才放心启程。
周长苏给了我新生,给了我安宁,也给了我无尽的温柔。而我,除了弹几首曲子,制几个香囊,不知道还能给他什么。我常常因此忧虑,总觉得欠了周长苏许多。
过了年便是上元节,我让青儿雇了马车,带着她去庙里诵经祈福。
正月十五庙里的香客比较多,我们捡了人少的地方行走,尽量不与旁人接触。没想到从庙堂里出来时竟被一个和尚拦住。只见那和尚双手合拢,放于胸前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