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原本板着脸威严十足的李娇红了眼眶,她努力忍住眼泪,看着父亲说:“爸,以前你忙,妈妈生病,都是我在带江重,你知道我——知道我看着那房子里的情景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吗?”
她站起身走到李万山面前,指着李江重说:“你们让我照顾好弟弟,看好弟弟,舍不得他生病,舍不得他不开心!妈妈一年到头都躺在病床上,你们知道我有多害怕看到生病吗?”
说起前妻,李万山也不禁有些伤感,他知道女儿付出了很多,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娇娇,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现在江重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小谢那孩子也不错……”
“什么不错啊,”李娇笑了:“江重说他起的头,我看未必。你自己的儿子什么性格还不了解吗,整天像个老古板,你知道我在我那房子看到什么吗?沙发底下都是那些玩意儿,唯独看不到——”
李江重赶紧捂住姐姐的嘴:“姐,你听我说,”
李娇掰开他的手:“听你编什么?”
“不是编,”李江重叹气:“当年确实是我先去招的他,但是他有心理障碍我不知道,年纪小不懂事,在有些事情上他确实有点疯狂,后来被你发现之后,我才知道他那是有心理障碍,所以有去找过他让他去看病的,没想到他生气,最后我们分手了。”
客厅里安静下来,李江重让姐姐坐回去,继续道:“我们分开了半年,那半年我想,大概这辈子和他没可能了,他都不能为我去看病。”
李娇冷哼一声,觉得弟弟在编鬼话,“别什么都往心理障碍上面推。”
“真的,最近他愿意去看病了,你也认识星飞,就在他那边治病。以前我也不理解他,觉得他不愿意去看病就是我在他心里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是感情的事情又怎么能解释的清楚,我们在同一所学校上大学,离得近了总是忍不住会想了解下对方的近况,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开始去了解心理方面的知识。”
翁婿俩坐在一旁不说话,时不时看看李娇的脸色,以前的事情他俩不了解,但是听到现在也算是明白,多半当年吓到她了。有些话没有直白的讲出来,但就刚刚那些只言片语也能立刻明白过来,能把李娇吓到的多半不会只是看见两个男孩子牵牵手亲亲嘴那么简单。
张立比李万山年轻,听到心理障碍的时候已经猜到大概是什么情况了,现在的年轻人多半是抑郁或者躁郁症,而李娇一直在强调在房子里鬼混……他已经知道是什么情况。
也许是在艺术上有造诣的人归功于心思细腻敏感,善于发现那些不被注意到的细节产生灵感,也因为这种敏感让有些人更加脆弱,在他们艺术圈其实很多,所以他很了解那些人是痛苦的,亢奋的时候觉得自己灵感迸发,可以不知疲倦的去创作,可以三更半夜约他们去看自己的作品,随时随地一副高昂模样。
他们生活糜烂,感情一团糟,在别人眼里就是喜欢糟践身边关心他的人的感情,等到无可挽回的时候又是一副后悔模样,消沉那都是小事,自杀的也不在少数。
“姐,在我越是了解他的病之后,越是放不开他,你无法想象他忍受的都是什么样的煎熬,随时随地会崩溃,没有任何宣泄方式,也是越了解才越是知道,他能坚持维持一个正常人的模样是有多辛苦。”
“矫情。”这句“矫情”的语气已经软化很多,他们姐弟俩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谈过这件事情,虽然弟弟现在什么都是在为那个带坏他的人开脱。
李江重摇摇头,对李娇说:“那不是他能控制的,星飞给他检查之后确定是生理引起的,他天生比正常人少分泌一些化学物质,缺少的这些物质让他比常人更加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直放任不管的话就会越来越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