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老九的聪慧和心性,怕是不到时机,是不会再出现了,想到此,燕昭便感到心上一窒,觉得自己养了一只白眼狼。
想起嫁到西域的老八,已经是木已成舟,无可转圜了,就算西域国派人过来讨说法又能怎么样,这可是两国之间的奇耻大辱,难不成这亲还要公然再成一次吗?那他皇家的脸面岂不是在诸多百姓面前丢尽了!
燕昭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不停,然眸光看向余下还在他跟前的老四和老六,又添了一份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一把将桌上的公文甩了出去,径直的砸到四皇子燕垌倾身上,把他吓了一跳。
近日里父皇都极其焦躁易怒,多半是让老八跟老九给气的,然受气的却是他,别提多委屈了,燕垌倾跪在地上,小声道:“父皇息怒。”
“朕息怒不了!”燕昭低吼道:“你来朕这里最好有要事。”言下之意,就是若是说出了什么不相干的,就有他好看了。
四皇子浑身一抖,随即结结巴巴的回道:“回父皇,是,是关于殷城水灾的事情。”
“噢?”燕昭这才将此事想起来了,说起来过了这么久,到底有没有进展,“水灾治理的怎么样了?”
“有成效了!”燕垌倾嘴角一扬,迫不及待的邀功道:“儿臣与状元郎禾璐放弃了老祖宗修桥坝,堵缺口的方法,选择在他处开了个道,让洪水流出去了,现在洪水退了,百姓们已经可以考虑归家的问题了。”
“很好,接下来安抚民情的工作也不可松懈。”燕昭点了点头,暗道终于有件令他舒心的事情了。
“是,儿臣知道。”
见四哥似乎在父皇面前讨了宠,六皇子燕怀瑾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么多年以来,有什么好事都是其他兄弟的,他排在中间,前后皇兄又都是坤泽,到了年纪便嫁出去了,父皇便越发忽视自己。
就连到了现在,治水或是其他事务,也都没有他的份,难道父皇就不好奇自己的能为如何吗?为何一个机会都吝于给他?
燕怀瑾定了定心神,上前问道:“父皇可知,八弟去了何处?”
这不提还好,一提燕昭心上的火便烧的更旺,他怒目圆睁,吼道:“在西域给小王爷当王君去了。”
此话一出,燕垌倾差点没给自己的口水噎死,他转头看向燕怀瑾,发现老六的震惊程度不亚于自己。
两人面面相觑,相互间也不敢答话了。
然燕昭却在观察着两位皇子的神情,随即冷哼一声,“没什么事就先退下吧,朕心里烦得很,暂时不想看到你们。”
两人无法,只能俯首齐声道:
“是,父皇,儿臣告退。”
“是,父皇,儿臣告退。”
金銮殿外,燕垌倾与燕怀瑾神情微妙,并肩而行,见到了宫门,燕怀瑾首先停了下来,正要向燕垌倾拜别,然四皇子径直的往前走了,连个余光都没有留给他。
自小到大,这般被人忽视的情景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可是心头涌起的恨意却一次比一次更深,燕怀瑾眸光闪过一丝狠绝,复又让他强行压制下来。
然燕怀瑾所不知道的是,燕垌倾并不是故意的,其实从父皇嘴里听到老八远嫁的消息,他之所以如此震惊,是因为,燕苝楸不久前才派人给他送了一封密函。
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意思是他和西域之间谈有交易,只在宫中缺少一名媒介,希望燕垌倾能够助他。
燕垌倾双眸一转,想着若是老八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能够借他的手除了老六?无论如何,先答应下来,见机行事才是。
可思索到此,又有一疑虑再起,若父皇和老八说的都是真的,老八现在真的在西域,那么,本该的出嫁的九弟去了哪里?
燕垌倾难得对最小的幺弟起了一丝忧心,但随即便被他抛到了脑后。罢了,燕荣桢是燕苝楸的胞弟,又不是他的,他管这么多干嘛。
这是,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唤声,“四哥,四哥要到何处去?”
燕垌倾闻声后头,看着最近好似牛皮糖一般粘着自己的燕怀瑾,心下不耐,只觉得这六弟无能又多事,自己怎么之前这么想不开和他结盟,现在倒好,什么忙也帮不上,倒是还赖上他了。
遂没好气道:“又管你什么事?我要回去了。”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听在六皇子耳中却更加令他生疑,用宽大的袖袍掩住眸中心神,燕怀瑾怯怯的说道:“惹了四哥不快,皇弟在此表示歉意。”
“皇弟不必道歉,是四哥不该凶你。”燕垌倾敷衍的摆了摆手,方才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