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驾到!”随着守在殿外的小公公一声高喊,燕怀瑾转过身去,顷刻换上了另一幅面容,他紧皱着眉宇,似乎眸中还惊魂未定,带着点点泪光,直到见了那抹高大的黄袍身影,这才扑上前去。
“父皇!”
燕昭下意识的把六子接到怀中,然燕怀瑾却双腿发软,一下子便跪在了他面前,他暗叹六子的胆小,沉声道:“你四哥在哪里?”
“在,在...”
心下不耐,燕昭松开扶住燕怀瑾的手,只上前几步,便看到了地上那抹熟悉的身影,面容青紫呈现死状的四子,燕垌倾。
燕帝不由得后退了两步,直到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儿子的尸首,他才彻底相信了,前几日还在自己面前邀功的四皇子,真的没了。
将近二十多年前的手足相残,终于又要上演了吗?燕昭闭上了双眼,背对着六子蹲了下来,默默抚摸了一下四子的面容,心下思索着,到底动手的人会是谁?
是远在西域的老八,还是,他身后这个看起来受了惊吓,无比可怜的老六,燕怀瑾?
吩咐下人将四子好好擦洗一遍,但未明死因,他不会这么快将燕垌倾安葬,看着一旁似乎在黯然神伤的六子,燕昭问道:“你可知,你四皇兄是如何遇害的?”
见燕昭问起,燕怀瑾浑身一颤,猛地摇头说道:“儿臣,儿臣不知。”
不知?燕帝微微眯了眯眼,对这不知二字丝毫未信,果不其然,燕怀瑾目露犹豫,又道:“前天夜里,儿臣在城外遭人刺杀,儿臣,儿臣胆小,在外躲了一天方敢出来,谁知道,却看到了四皇兄的尸首,然儿臣真的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似乎想起了那也可怖的回忆,燕怀瑾面色发白,“儿臣认为,想要杀害儿臣和皇兄的,是同一个人。”
然燕帝却问,“那前天夜里,你为何恰巧与老四同在城外。”
闻言,燕怀瑾双眸一转,回道:“因为四皇兄不知收到什么消息,说是有人约他在城外见面,可能他不放心,又把儿臣叫去了,但儿臣是在去的途中遇袭的,于四皇兄遇害的地方不是同一处。”
六皇子回答的滴水不漏,几乎就要从中把自己摘出去了,然燕昭就是无法放下疑心,他当年也是在诸多皇子之中胜出的人,这其中有多少弯弯道道,他再清楚不过。
只是,此刻也找不到证据证明,老四是老六所害。那么,真是如老六所说,有人在暗中行事?
见燕帝沉默了下来,六皇子俯首道:“父皇,四皇兄在儿臣面前遇害,儿臣心中有愧,丧礼便由儿臣来主张吧。”
“可以。”燕昭点了点头,“但根据老祖宗的规矩,老四的尸首得先留在殿中,待太常卿安排妥当,再进行操办。”
“是,儿臣定会办妥,父皇放心。”
突然再失一子,燕昭心下不免悲怆,六子告退之后,他一人站在四子的尸首旁,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似是出神。
“陛下...”高公公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侧,出言安慰道:“陛下节哀。”
“节哀?”燕昭唇边扬起嘲讽一笑,“朕算是明白,当年父皇的心情如何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手足相残,直到最终只剩下一个,然后再把皇位传给他。
可是这世上,何处没有争斗?若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自然要靠自己争取,燕昭心里虽痛,然却理解此时的情形,心中更有种无力感,那就是,让谁来当这个新帝,似乎不是自己能完全控制的。
看着如睡着一般的四子,燕昭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慢慢的将覆在上头的锦布给揭了下来。
“诶,陛下这...”高公公欲言又止。
燕昭神色淡然,“这也是朕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便由了朕吧。”
“是,陛下。”
直到燕垌倾露出血肉模糊的胸膛,上头的污血已经暗沉发黑,与衣物混在一块儿,且传出了丝丝的腐臭味,但燕昭好似感觉不到似的,轻声道:“真狠啊,只一剑。”四子身上的伤处只有一道,可以看得出刺杀的人是一开始就准备下死手。
与当年大子故去的时候一般无二。
就在这时,方才通报的小太监迈着小碎步,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高公公身旁,与之耳语了几句。
高公公微微睁大双眼,随后看向了燕昭。
见状,燕帝眉头一皱,暗道这是又有什么事了,开口道:“直言便是。”
“是,陛下,是九殿下方才传来的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