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面露犹豫,“因为,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殿下有孕了。”
对此,刑天逸眉间一动,似乎对此毫不意外,傅远直言道:“原来叔叔早就知道,那为何...”
“为何不告诉你?”刑天逸沉声道:“你也不想想,九皇子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暂且不论,你一个男宠,能坐上一国之父的位置?既是如此,让你知道又能如何?”他原以为就算被傅远知晓了燕荣桢有孕,阿伊那也必定不会让他回来,然却是他错算了。
“傅远从不奢求什么一国之父的位置,傅远只知道,稚子无辜,且,傅远的确为殿下忧心,西域的援军就在身后,但叔叔也说了,六皇子已带兵进宫,双方交手的时候,西域军若是临时生变,援军变敌军,这北苑会有何种变故?”
此话一出,刑天逸心中登时一惊,“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想让我刑家军站在九皇子那一边。”
“这不是为了殿下,是为了整个北苑啊将军。”傅远俯首,又行一礼,“殿下早前与西域做下交易不假,但此时的变故想必在他的意料之外,对于西域还会不会守信,这一点谁也说不准,内斗之时本就要防范于周边国度,叔叔您是最好的人选。”
“你!”刑天逸只觉得心头怒火无从发泄,他面容狰狞,咬牙启齿的说道:“好,好个伶牙俐齿,傅公子不去朝中当政真是可惜了!”
他负手而立,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来人!通知刑家军,往皇城进发!”
与此同时,偌大的宫殿内,三方仍处于僵持的局面,六皇子燕怀瑾疑神疑鬼,一会儿看向似乎情况非常不妙的燕荣桢,一会儿看向老神在在的燕昭,此时心头也是一片紊乱。
若是轻举妄动,这场逼宫便算败了,燕昭绝对不会让他活着出去。
把目光转向从方才开始便伏在地上没有起来过的老九,燕昭满心疑惑,两子争斗的时候他尽收眼底,老九更是皇子们之中武功最高强的一个,即便不慎中了老六一掌,也不可能身受重创,还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然燕荣桢面色惨白,浑身上下的无力之感毫不掩饰,令他生疑。
殊不知,燕荣桢这是在趁着临时休战,将内力全数调到腹部的位置,他知道,自己已经有了流产之兆,孕期以来他身子羸弱,不复往日的强盛,此时流产,必会加重伤情,只能拖延。
他是想带兵逼宫,但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是先与燕昭谈判,将外部的损耗调到最低,毕竟他身怀有孕,不得不有更多的考虑。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燕怀瑾会如此急进,竟与他撞到了一起。
所幸,拓跋亦的援军想必不时便会赶到,他无论如何也要撑住。
见燕荣桢伏在地上,燕昭看不到他的神情,自然也不知晓九子现在是如何了,但经过此次的逼宫,燕昭于皇子们的父子情谊早就消耗殆尽,也不会再对其有多一丝的关切。
他本就是在夺嫡之争中胜出的人,就算如今再来一次,结果也是同样,这帮不听话的逆子,要来也无用!
将矛头转向燕怀瑾,燕昭面上阴沉如水,“你若还念着朕是你的父皇,就放下武器,退兵二里,说不定,朕还能饶你一命。”
然而,燕帝所说的每一个字,燕怀瑾都不会信,此次逼宫,他早就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绝不可能因为燕昭的三言两语而松动片刻。
他冷笑道:“父皇,事到如今,您还以为我们父子之间能回到从前吗,你应该想想,现在老九伤重,只有我才是这场斗争中尚有余力的人,父皇,您从小的就教导我们识时务者为俊杰,怎么到了您身上,就不会了呢。”
对此,燕昭沉默不语,然眸中的杀意更甚。
突然,宫门外却起了另一波骚动,殿内的几人纷纷一惊,侧身望去,竟是刑天逸,和一名陌生的乾元。
原以为是拓跋亦的援军到了,燕荣桢强撑着挺起上身,却怎么也没想到见了一道心念的身影。
他这是伤势过重造成意识昏沉了吗,傅远怎么会在这里,然很快,他却感到背后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胸膛,这才恍惚原来竟是真的。
“远儿...”他喃喃道,抬手想抚上乾元的脸,但嘴一张却吐出了一口浓血。
“殿下!”握住这人冰冷的双手,傅远心头焦虑万分,但他对如此严重伤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急切道:“殿下你等着,我去找医师过来。”
“医师?这般情形宫里的医官跑路都来不及。”宫里的人都忙着逃命或是站队,谁敢过来?但看到傅远和刑天逸,燕七心中却是安心了不少,他总算能暂时放下防备了,慢慢将九皇子从地上扶正,让他坐了起来。
“额,啊!”稍一动弹,燕荣桢只觉得身下流出的血液更甚,他痛呼一声,随即无力的靠在傅远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