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帮刑老将军将面前的茶盏满上,傅远回道:“那叔叔,认为傅远该如何呢?”
“自然是趁着年纪尚轻,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而不是在这深宫之中,围着一个坤泽团团转,碌碌无能的过一辈子。当然,这话刑天逸没有说出口。
傅远垂眸,倒也不觉得羞愧,径直对上老将军的双眸,一双明眸亮的惊人,直言道:“可傅远偏生就是个无志之人,在傅远看来,能随心随性的过一辈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什么宏图大业,富贵荣华,其实傅远不是很在乎,能吃饱,能穿暖,能做想做的事,能拥有随时放弃的权利,不拘泥于任何事情,才是傅远本身的性格,和追求。”
“傅远会留在宫中,也是因为陛下给了傅远这份自由,所以,抱歉,令叔叔失望了。”
闻言,刑天逸微微睁大双眸,傅远的这番话,若是在他年轻的时候听到,必要唾骂一句无用,但此时听到,心中却有了另一份见解,这世上多得是匆匆走一遭的人,有多少个能跟傅远一样,会时不时的停下来,看看身侧的风景呢。
他倒觉得,傅远的洒脱和随性,是自己想也想不来的。也罢,既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便随他去吧。
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而至,在傅远身旁说道:“君后殿下,陛下醒了。”
傅远起身,惊觉原来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刑天逸随即起身,道:“如此,老夫也要回去了,不日便会启程回到宁州。”
傅远俯首,“那便恕傅远不能远送,愿叔叔一路顺风。”
目送刑天逸离开之后,傅远回到了寝宫,因为燕荣桢身体虚弱,除了日常的汤药滋补,轻易离不得他,这次见刑天逸,也是趁着坤泽午休的时候。
穿过屏风抵达内室,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正在喝药,见到了傅远,轻声喊道:“远儿,来朕这里。”
见燕荣桢拉扯他往他腿上坐,傅远不着痕迹的挪了一下屁股,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果然,坤泽不满的抿了下嘴。
傅远失笑,他知道燕荣桢强势依旧,哪怕怀有身孕,也不愿他人将他当弱者看待,若是在平时傅远乐得配合他,但这人身前那小西瓜一般的肚子却是不容小觑,还是悠着点好。
无法,只能将脑袋搁在坤泽肩上,傅远说道:“陛下可有好好喝药?”
“当然。”燕荣桢回道,随即向乾元展示了一下喝空了的药碗。
这般孩童的模样逗乐了傅远,轻声道:“嗯,臣侍看到了,陛下真棒。”
乾元哄孩子似的话语弄的燕荣桢面上一红,他不自在的眨眨眼,转移了话题,“方才,你去见刑将军了?”
“不错。”
燕荣桢语带扭捏,他想知道傅远和刑天逸都说了些什么,但又不想让乾元觉得自己管的太宽,只犹豫道:“那你们...”
傅远怎会不懂坤泽在想些什么?他调侃,“怎么,陛下担心,哪天刑将军又把臣侍带走吗?”
“哼。”燕荣桢冷哼一声,“宫里不比王府,戒备也更加森严,他刑天逸能力再大,也得掂量一下。”但防得住刑老将军,可防不住傅远这只没剪羽翼的金丝雀,他又不放心的问道:“你答应了要待在朕身边,可不能反悔。”
“这是自然。”看着这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傅远不觉心生怜爱,“陛下在担心什么?若臣侍心中没有陛下,在西域中时,就不会与阿贞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了。”
然而燕荣桢沉默了下来,半晌没有回话,若是傅远心中有他,那为何当初还要千方百计的离开他呢,那次的别离与他来说是一根刺,一根不相信傅远的刺。
来不及细想,腹中传来一阵动静,燕荣桢将手心轻抚在隆起的小腹上,感受着胎儿如小鱼一般在他腹中游动,身子好转之后,肚子里的小东西再动弹时已经不会让他感到疼痛了,不由得开始觉得这般打招呼的方式分外独特。
握住坤泽的手心,与他一同感受那腹中的动静,傅远将燕荣桢半搂在怀里,坦言道:“臣侍之前离开陛下,恰巧是因为不想让这份感情变质。”
燕荣桢疑惑,“此话何意?”
傅远解释道:“在王府的时候,臣侍是被束缚住的鸟儿,若是以遗忘自己为代价,为了陛下留下来,那就不是爱了,是痴恋,在金丝笼的时日越久,臣侍的爱意便会越发沉重。届时,若是觉得陛下有一丝待臣侍不好,臣侍便会怨你。”
“这是人的劣根性,会希望付出和回报成正比,但若是一开始便是强迫的让自己付出,这样的情感就不再纯粹了,两人之间的相守不该是这样的。”
对上坤泽的双眸,傅远笑道:“我们现在也不晚,不是么,陛下,如此才是我们在一起最好的时候。”
“陛下,现在的傅远才是真正的傅远,臣侍会把最好的自己交给你。”
乾元说的认真,令燕荣桢眸中不觉起了几分动容,心中好似被羽毛撩了一下,软和的不像话,他顺势放松了身体,在傅远怀中靠了下来,“比不得君后的好口才,也罢,朕相信你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