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身后的魔形庞大混沌不清，有形似若无形，其外包裹着幽蓝的魔气。
阎尧顿住，全然没想到杜幽溟化魔后居然是“混沌”。
孕育一只本源魔物，恐怕需要千万年，其内包含着世间所有人的邪念和痛苦，还有所有魔的贪念。
杜幽溟冲过去再次和阎尧打在一起，刹那间天空巨响，像是轰雷一般。
直到两人都伤痕累累，都变为人形滚落在地上时，深渊崖底的上空金光乍现，一道金色的莲花封印从崖底变大飞上，最后碎成无数的金色粉末，飘荡着从空中落下。
阎尧惊喜，翻身从地上起来，望着天上暖暖的金光，脸上笑意尽显。
封印解开了！解开了！
可就在这时，阎尧忽然觉得自己体内的魔气在逆流，直往魔心而去，身外的魔气更是往身体里钻，痛苦万分。
阎尧一口血吐了出来。
杜幽溟也是如此，像是万蚁钻心。
不止是他们两，在他们身后远处的草连城，城外的荒地战场，所有魔物都被魔气反噬，痛苦得在地上打滚，书魔头上全是汗，捏不住自己的竹简，从手里滑落在地上。
阎尧半跪在地上，手将地上的土石都捏成沙，视线模糊之间，却看到从崖底升起一朵金莲，一位满身是血的白衣人躺在其上。
阎尧看着莲中那人醒来，缓缓站起身。
是他……
阎尧双目紧缩，忍着痛苦，支撑起身体，蹒跚着走向那人，神志越来越不清楚，心脏越来越痛，直到行至崖边，恍恍惚惚，看不真切的瞧着那人，伸手想去摸他的脸。
“为什么……”
阎尧还未说完，突然心脏剧痛的痛感，身体没入兵器的声音，让阎尧手僵在半空中。
杜幽溟拿着琊渊剑刺进了阎尧的魔心，也是此时，阎尧才看清，眼前的是洛清尘，而非那人。
阎尧苦笑，又自嘲一番。
“还真是个心系苍生的好仙君呐……早知我会解开你的封印，毁了你的天下苍生，便在下封印时留下这一手。”
“可真够了解我啊，莲华。”
阎尧闭眼。
“收手吧，阎尧，一千年了，我们都累了。”
从他们身后走来一人，偏黑的皮肤被魔气反噬得伤痕累累，脸色尽显疲态但却祥和，音落不久，在风中化为灰烬散落。
“守花之人不再守花，惜花之人也不再惜花了。”
阎尧身子一软，斜斜坠下崖底，刹那间，崖底金光再次突显，一条金色的龙咆哮一声，化为点点晶晶的粉尘飘散在那些快要枯萎的黑色彼岸花上。
城中的魔与城外的魔忽然觉得身上似乎不再那么疼痛，转而是开始流泪，不是黑色的魔血泪，而是和人一样透明的泪水。
他们看到了自己身为魔之前的记忆。
千百年来，他们早已忘记自己是谁，早已不记得身为人时存在于他们心中曾经的美好。
修士们看着眼前忽然跪下流泪的魔人，也有恻隐之心，都纷纷停下攻击，反而皆是开始诵念送行的悲歌，化为人形的魔一点一点在这悲怆的壮歌中点点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