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织坐在黑暗中,怀里抱着一盏小夜灯,边捏夜灯的硅胶边说:“其实我也喜欢你。”
“嗯。” 江忏知道他还有话。
“但我不确定我对你的喜欢有多少,和你对我的喜欢是不是一样。”
“不是这么算的。”
“我知道。但是——” 宁织懊丧地叹了口气,突然转了话锋,“你的父母很相爱吧。”
江忏回到卧室,调低空调的温度,听宁织在他耳边娓娓地说:“我爸妈也很相爱,以前我只把他们当作普通夫妻,最近才发现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很深。就因为他们的感情太深了,我爸去世后,我妈的孤单才会加倍,甚至患上抑郁症。”
江忏赤脚站在地毯上,陷入了短暂的茫然。之前奇彩世界危机公关的时候,他都没像这样失神过:“你想说什么,宁织?”
“我觉得,爱一个人就像冒险,即使双方不背叛、不互相伤害,也有许多天灾人祸和意外事件会让他们分开。爱得越深,留下来的那个越痛苦。”
江忏听明白了,试着总结:“所以,你不愿意为我冒险。”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织发现自己越解释情况越糟,索性放弃了,“我只是想…… 你能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
“可以,” 江忏吊儿郎当的,“不过有个条件,你现在开视频,摸给我看,叫给我听。”
宁织呛住了,大声咳嗽:“江忏你——”
“好了好了,先欠着。” 江忏假模假样地装大度。
“什么欠着,我根本就没答应!” 宁织吼完了,声音又软下来,“那,在给出答案之前,我们还能见面吗?”
“当然能。”
宁织松了口气:“好。”
他又补充:“因为我有个 U 盘落在你家里了,我得去取。”
又是周一。
宁织哈欠连天地去了公司,签收了一箱快递,拆开一看,是相框到了。为了把手头的摄影展办好,他特意订了不同材质、不同厂家的产品,打算比较过后选定最合适的,现在货到了,几个同事围着他出谋划策,温思灼说那种磁吸亚克力的最好,文梦初喜欢铝合金边框的,乔严则怯生生地表示实木的更有感觉。
几人正在商量,陶珊突然喊宁织,说有人来找他,在三号会客室。
“是简青黎吗?” 宁织抱着相框,心想这也太巧了,陶珊却摇摇头:“不是,是个戴眼镜的,你最近还有别的客户?”
“没有啊。”
宁织犯嘀咕,整了整仪容,推开三号会客室的门。
一个穿深蓝色西装的男人从沙发上起身,有些激动地望过来,嘴角紧张地勾着:“宁织,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那么久,才四年而已。
“不好意思,贸然到你公司找你,只是…… 你没通过我的好友请求,所以——”
“哦,那个,我可能是忘了,” 宁织拿起手机,胡乱点了几下,毫无诚意。
谭广升眼神暗了,好脾气地说:“没事,能加我一下吗?”
“加了干嘛,” 宁织笑笑,“你就不怕我继续骚扰你?”
“我们都知道不是那样的!那是他们乱传,当时在学工处,我向老师们解释了。”
大学时光又一次从眼前呼啸而过,宁织看着他,摇了摇头:“以前的事就不提了,欢迎你来鹭江工作。”
“师兄?” 有人敲门,是文梦初的声音,“祝老师让开会了,好像有大项目!”
“知道了,马上来。” 宁织转向谭广升,比了个手势,“抱歉,我得走了。”
“好,” 谭广升嘴上答应,身体却挡在会客室门口不动,“宁织,能通过我的好友请求吗?咱们毕竟是室友,关系也不错,给个面子吧。”
他们的确是室友,可只同住过两年,大三宁织就在校外租房子了,而且他们宿舍拍毕业合影的时候,压根没叫他。
他想不通谭广升的意图,又赶着去开会,只能同意:“好吧。”
会议结束不久,宁织收到了谭广升的消息,说要请他吃饭。其实他们以前的关系确实很好,在头两年,宁织因为性取向在宿舍楼里遭受指指点点时,谭广升作为室友,不仅没有冷眼待他,还会帮他从食堂带饭。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玩笑的话,他们也许会一直是朋友。
“周六不行,” 宁织回复他,“我约了人。”
谭广升问:“是男朋友吗?”
宁织想了想,回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