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个时辰以后,就是温瀚海人头落地的时候了,不知道京都现在怎么样了,艳阳高照之下,皓白一度想要随着那些人去死,可是看着这阳光,又不想死了。
他曾经告诉林彦昌,小久给他留下的快乐更多,也是这么跟他说的,所以今天,他用这样的话来告诉他自己,劝说他自己不要想不开。
拉着皓白的手进去吃饭,道:“我知道你可能吃不下,可是身体是自己的,你最近吃的都不多,多少吃一些,我们一起进城里去。”
皓白没有跟江海说别的,点了点头,听话地把江海给他装的话一口一口都吞进去了,那些菜品,一点也没浪费,这几天来第一次看他吃得这么香。
可是,越是这样,江海就越是担心皓白,如果他可以哭得撕心裂肺,也许他还有可乘之机,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可是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候,他就越冷静,反而让他觉得无计可施。
皓白像是看穿了江海心中所想一般,道:“海哥,我没事。”
江海只好尴尬点头,给他倒了一些水,道:“先喝一些水,我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去。”
皓白点点头,坐在一边,明明看起来没有什么波动,可是眼神却是黯淡的,没有灵魂的那种感觉,直到江海把东西弄好,皓白才又抬起头来,对着江海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皓白道:“我们走吧。”
江海摸了摸皓白的头,也装作没有关系的样子,道:“好,我们走。”
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午时的菜市口,城门口的守卫并不严,曹子睿知道皓白会来,早就安排了澈墨在离江海家不远的地方备了马车,皓白本想拒绝,不想再麻烦曹子睿,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不能连累了江海,为了江海的安全着想,皓白真就那样上了马车。
曹子睿亲自在城门口等着他,把他带进去了,路上,曹子睿问他:“明知道自己受不了那样的场面,为什么还是要来,你就这么倔?”
皓白摇摇头,道:“我受得了。”
江海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示意曹子睿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曹子睿说这样的话本来就没有别的意思,他只不过是替萧沐在担心皓白,要不然也不会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把皓白捞进来,只是他知道那样的画面,皓白到底是受不了,或者说,不止是他受不了,当任意一个人跟他有相同的遭遇的时候,都会受不住。
马车离着斩首的地方尚远,就停了下来,马车太过显眼,曹子睿在菜市口附近订了一处酒楼,酒楼的窗户打开恰好能看见下面的场景,现在,那边已经围满了人,密密麻麻的嘈杂的人声远远的就能听见了。皓白觉得心烦,用手捂着耳朵,江海小心地把皓白护在自己的身边,一点也不让人碰他。
曹子睿象征性地点了几样菜,把店里的小二也打发走了,劝说道:“要不然就不要看了吧,你又何苦要让自己受这样的苦?”
不看了吧,不看省了一件让他崩溃的事情,说起来倒像是好的,可是左右想想却像是在逃避,不见了,就是这辈子都再没有机会了,就算温瀚海再大男子主义,喜欢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他,可他到底是他的父亲,是生他养他的人。
皓白笑道:“这有什么的,不就是……一个斩首吗……”
江海扶着皓白的腰,温声道:“我知道你会看,我在这里陪你一起看,别担心。”
皓白用手握着江海,道:“我知道你在。”
随着下面的一阵骚动,皓白的整颗心都被揪起来了,温瀚海被押在囚车里面,过往的百姓都用手里的烂菜叶扔他。
确实,如大理寺所判的那样,温瀚海算一个贪官,作为一名官员,只要开始贪了,就是贪官了,这辈子都有污点了。
温瀚海看起来很憔悴,不过几日的时间,半边的头发都已经要变成了白霜,也苍老了许多,皓白的手紧紧地握着江海的手。
下面的什么人都有,咒骂的声音也络绎不绝,皓白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心情,才能保证自己现在不从这里飞奔下去。
就算他下去了,也徒劳无功,那才让他觉得苍白无力吧。
温瀚海被押上了刑台,一块木牌子就放在他的身后,写着皓白看不清的字,烈日无情地照射着日晷,只要等到日晷的针照在午时的那一刻,就是行刑的时间了。
要是皓白有法术,一定想尽办法毁了那日晷,可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主刑的大人把赤红色的木牌扔在了地上,高喊:“午时到!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