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解药需要一段时间,这几日便将白公子请到我府上。”陆远之话是对沈维说的,目光终究是停留在江奕身上,眼里满满的忧虑。
沈维虽是个大老粗,但关键时刻自是分得清谁轻谁重:“好,但愿江楚昶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本来是想以陛下重伤的名义,诱导江楚昶出手,到时再让陛下出面,现如今陛下真的昏迷了,若这段时间江楚昶一伙出兵反了,可真是连反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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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皆以陛下身体有恙为由,免了早朝,江楚昶亦是看在眼里,心里却还是犹豫不决,对于陆远之其人,父亲先前说过,不可全信。
“你说,皇帝真的出事了?”江楚昶坐在书房,手中握着毛笔,看向一旁研墨之人。
那人停下手中动作,从灰色袖子里拿出一封书信,书信封着口未被拆开。
他将信放在江楚昶面前,指腹轻点:“那位说,你看了便知。”
“他?哼,小皇帝对他信任无比,怕是想破头都想不出此人,竟和我们为伍。”江楚昶嗤笑一声,拿起桌子上的信,拆开了信封。
他看了看信上书写的内容,那上写着:皇帝蛊毒发作,陆远之似有法子解蛊,七日之内必须行动。
江楚昶面不改色地将纸张放在烛火上烧尽,而后凌厉道:“不等了,通知那些人,准备打入皇宫,父王已赶来,明日即到,该是我们的东西终将是我们的。”
“是。”研墨之人应了一声后,又开始手上的动作。
丞相府后庭院里,亦是不太平,这几日,为了尽快养蛊,陆远之服下了更多的药,让其在自己身体里更加活跃肆虐,这幅身子便成了死生蛊的容器。
“疼吗?”白疏辞垂眸,面露不忍,紧紧握着陆远之的手。
陆远之咬紧牙关,极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合着皮肤,他甚至有错觉,自己此时此刻身处地狱,正忍受着油锅煎炸之苦。
疼,怎会不疼,只觉自己身体里似有千万支针在戳扎,甚至恨不得一头撞死,免受这等苦楚。他用力抓着白疏辞的手,似乎想要将自己的痛苦全都借着这手发泄出去,只有这样才能撑下去。
挣扎着,头发凌乱,衣衫不整,陆远之从未如此狼狈过,故此,他特意和白疏辞躲在这丞相府偏僻的庭院内,不想外人进,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这是最后一次用药。”白疏辞安抚道。
他自小见过各种蛊虫发作之人,并非不恐怖,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同陆远之一般让自己看着于心不忍。
“好。”陆远之声音虚弱,夹带着颤音,这是疼痛致使的,他甚至觉得眼前东西开始模糊,却未曾吭声。
许久,痛感减缓,他将握紧白疏辞的手缓缓松开,想缓解气氛,于是打趣地开口:“眼睛,还好看吗?”
白疏辞曾说过,中蛊后瞳孔颜色会减淡,自己这最满意的地方,便是那双如黑曜石般漂亮的瞳孔了。
听他这般说,白疏辞这才注意他的眼睛,看清楚之后不禁呼吸一紧,那双眼眸如今变为琥珀浅黄棕色,此番变化,也说明他的眼睛已经开始……
“先前答应你,伤害降至最低,大人,眼睛似乎保不住了。”
白疏辞声音逐渐变轻,嘴唇抿紧好生愧疚。陆远之倒是不以为然,治好江奕,穿书回去,这点伤害倒也没什么。
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宽慰白疏辞,另一波疼痛袭来,陆远之浑身蜷缩,颤抖不已,呼吸不可抑制地加快,仿若溺水般令人窒息,现下根本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