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传来蛐蛐的声音,不知它们是藏身在墙角处还是在面前的花圃里,叫的不亦乐乎,真是聒噪极了。
但白疏辞还是没有吭声,陆远之也丝毫不介意,自顾自的接着说:“逐月这个时候主动开战,定是和江楚昶串通一气,想要内忧外患,分散兵力。只是此番朝中动荡,沈子和领的兵怕是不多,此番前去,凶多吉少。”
“丞相多虑了,小将军威名远扬,战无不胜。”白疏辞话虽如此,语气里却带着几丝嘲讽之意,对沈子和满满的怨气。
“双拳难敌四手,还不能确保军中是否有反贼,他作战可以,看人可就没准了。”陆远之见白疏辞面色稍稍动容,准备接着开口说些什么,便觉四肢发麻,继而眼睛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白疏辞察觉他的异样,慌乱地扶住他,握住他的手把脉,面色渐渐难看:“蛊虫可以取了。”
疼痛之意从原来的四肢渐渐往躯干处集中,陆远之捂着心口,大口地喘着气:“那便……快些……。”
“好。”
白疏辞扶着他去了屋内,将陆远之放置在榻上,迅速去取原先备好的铜壶和香料。
他将香料放在香炉中点燃,炉内飘出丝丝缕缕的青烟,一股奇异的香味便散开,陆远之闻着味道,只觉身体的疼痛越发严重,翻来覆去地咬牙坚持。
白疏辞放好香炉,快步走来,抽出床头挂着的匕首,下意识地吞咽一下唾沫,走到烛台前,将匕首放在烛火上烤了一会儿:“马上,再坚持一下。”
白疏辞拿着匕首和铜壶走到床边,迅速地扯开陆远之的衣襟,在看见他胸口刺着的那朵红梅时,表情一僵,这种下贱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但是此刻顾不上这些,他将手抚上陆远之胸口,探寻蛊虫的位置。
身体里宛如一条游龙在四处游荡,陆远之清楚的感受到,受这香料的刺激,那蛊虫开始躁动,在自己的身体里胡乱地撞击。
陆远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将脸偏向里侧,因为疼痛无法自抑地红了眼眶,紧接着便是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滑落,浸湿了一大片。
他想要歇斯底里的呐喊,但不知道江楚昶是否派了眼线来这里探查,自己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便要将一切痛楚碾碎了死死地咽下去。
探寻了蛊虫的位置,白疏辞微微松了口气,扯过陆远之的右手,拿着匕首快速地在他手腕处划了一刀,很轻,没有伤到脉络,但是皮肉绽开,鲜血便争先恐后地向外涌出,一大片一大片的鲜红印在被褥上,妖艳刺目。
陆远之闭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周身的力气仿若随着白疏辞划的那一刀,被全部抽离体外,他呼吸加促,浑身冒着冷汗,背后满满的潮意。
白疏辞拿着铜壶,仔细瞧着陆远之胳膊处缓缓往外涌动的蛊虫,在它刚一探头时,白疏辞便快速把它捏住塞进铜壶封住口。
悬在心口的大石头顿时落了地,白疏辞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将铜壶放下,在陆远之的伤口处涂了药,用白布条裹上:“好了。”
陆远之浑身虚弱,眼睛渐渐恢复清明,有气无力地嗯了声,忽而他想到了什么,将脸偏过来,“听闻……今日,江楚昶……领兵闹进了……皇宫,他这般……放肆,定是……老王爷领兵快到了,明日……怕是就要……攻入皇宫,烦劳……你现在快点进宫,帮他……解蛊。”
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握住白疏辞的手,面色凝重,白疏辞自知耽误不得,拿着铜壶起身:“依你。”
说罢,白疏辞便快速走出偏院,在前厅喊了吉安备轿,继而坐着轿子向着皇宫而去。
府门外几个黑影紧随其后,跟上了他的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