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呢?怎么还不见他。”青棠问,她头上的簪子晃到漓月眼前,耳畔全是青棠那句很像顾督主上回玩儿的两颗珠子。
冷汗顺着额头往下坠,从脊背开始的毛骨悚然一直钻到脑子里,漓月分不清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浑身上下颤抖着,死死的拽住许采薇的袖子,不敢松开分毫。
她甚至想起,那日晕过去前,瞧见青棠的衣裳被东平伯夫人的血迹浸透的模样,她吐出口气,强迫自己扯出笑容。
“你父亲说他近来需整理诸多卷宗,就在书房用饭。”
青棠对母亲点点头答了句:“父亲近来辛苦。”转头对漓月笑笑。
而后状似不经意开口道:“方才就想问了,照理来说,长幼有序,怎么姐姐偏生说妹妹与督主般配,不应该恭喜姐姐做督主夫人吗?”
她取下簪子想将它簪回漓月头上,却见她慌忙躲开连装也不装了,直接指着青棠说:“你敢!”漓月脸上温和的神色散的了无踪影,一双美目恶狠狠的瞪着她:“这婚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许是觉得过于强硬,说完又软下声音:“妹妹,督主待你不同,我自小口无遮拦会给家里惹祸。”
她分量不够,便拉上父母,自小没有爹娘疼爱的人,分外在意这些。
漓月没忍住,冷汗未去,就已翘起尾巴得意。
“姐姐,既然我嫁,你怕什么?”她笑吟吟的看着她:“是怕我嫁给顾青如找你麻烦吗?”
她虽笑着却无甚温度,冰凉凉的一眼让漓月如落冰窟,她没料到素来温驯的青棠会是这般反应。
“你!不…你不能,我可是你姐姐!”她声音尖锐得刺耳,合着那张不可置信的神色分外让青棠觉得可笑。
推自己嫁给顾青如却又妄图自己不会记恨她,怎么还是什么都要呢?
“姐姐,我也是你妹妹。你我姊妹一场,怎么就能让妹妹去呢。”
青棠瞧着她散乱的头发,没忍住替她绾好,冰凉的指尖划过漓月的耳垂,再是她毫无血色的脸颊。
手指下抚摸的脸蛋越来越僵硬,不过是吓唬她一句就成了这样。
她轻笑一声。
狭长的眼尾轻轻上挑,从漓月的位置瞧去,只觉得烛光影影绰绰,几欲将她妹妹错认为顾青如。
青棠觉得无趣,转而拿起碳夹拨弄起一侧的炉子,火红的碳火将漆黑的碳夹撩得通红。
她垂着眼睛看:“姐姐,怎么不说话啊。”
漓月注意到她手里通红的碳夹,往后退了两步,仿佛一瞬青棠便会对她做些什么。
“我…”她含着哭腔,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敢蹭在许采薇面前,泪汪汪的。
“母亲…”
青棠吹去指尖沾上的碳灰:“穆漓月,你就猜猜我能活多久,你…”她眸子半敛看向自己母亲:“需要担惊受怕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