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公公。”
“夫人可得闲了?”
“回公公话,姑娘正在窗边吃茶。”
怀玉点点头,抱着匣子走了。
“夫人。”怀玉候在外头,扣着门扉,阳光映得他脸惨白,唯独嘴上一点胭脂红,青棠搁下盏子叫他进来,瞧见的第一眼只觉得阴森森的。
怀玉垂下眉眼朝青棠见礼
,他捧起手头的匣子,奉到青棠手边推到一侧道:“夫人,奴才是来送您落下的镯子。”
青棠点点头,嘴角抿出清浅的笑容:“倒是忘了,差点辜负督主的美意。”
怀玉眼观鼻鼻观心,他自然瞧出青棠笑容下的勉强之意,他在心里叹口气:督主,你这么吓夫人…面上依旧是低眉顺眼,带着笑:“夫人喜欢就好。”
说完他又退后两步跪在地上,动作虽轻依旧掀起阵凉风。衣摆翻扬青棠满脑子都是顾青如遏住她下颌的样子,适才还好好的额角开始抽疼,还没等她做出模样怀玉开口了:“夫人,督主请您一叙。”
强扯的笑容僵在脸上,青棠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嘴里的软肉,不自然的笑容现下归于平淡。
她扫过那方匣子,偏头看了看手腕,外头的光线映得窗边的她半明半暗,瞧不真切眼里的神色。
青棠闭了闭眼里,打开匣子取出个戴在腕子上,这才说:“公公久等了。”
她很难以言说此刻的心境,莹润的镯子像极了姐姐张扬时的模样。
青棠跟在引路的怀玉后头,看他因走动而起伏的衣摆。
嫁给宦官有什么荒唐,作为棋子嫁给顾青如才荒唐,生死不知,前路渺茫。
青棠不自觉打量起廊外的花木,那里开了些木槿花,了无生气的眸子里沾点温柔:倘若今天能活着回来,木槿的卖身契还是交与她吧。
清清白白的姑娘,没必要跟着她进火坑。
她叹口气,只求祖宗尚有一丝怜悯之情,给她个痛快。
想完这些,青棠忽然发现,怀玉头回来竟这样熟悉。穿过回廊,跨过月门,便是宅院不大也不至如此熟悉。
穆家一向谨慎,晓得天子脚下本份为好,府中采买丫头甚少。走来一路都是静悄悄的,发饰碰撞声,踩踏在地面的声音,追着他们的脚步。
大门口停着辆招摇的马车,青棠还未走近便被迎面的香风吹迷眼睛,她眼角沁泪,正想拂去听得一声:“夫人。”
朦胧里她看不真切,只觉得略有两分温度的指腹扫过眼角,她眨眨眼,看到身侧的顾青如忙不迭的跪下。
裙摆堪堪一动,纤细的腰肢被顾青如钳住,她又听得一声:“夫人。”还没开口就被揽进怀里,笔墨混杂些淡淡的血腥味,青棠脑子发蒙,不自觉抓起他的衣裳,那根弦越绷越紧。
她哑着嗓子说:“督主。”崴筆声音微微发颤,顾青如可不管她怕不怕,凑近轻笑声这才松开手:“夫人,可要站稳。”
要是站不稳呢?她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