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睛,羽睫颤颤落下片扇子状的影子,脑子里思绪万千,青棠说不出自己心下的感受。
应当是恐惧,为何却忍不住欢喜。
马车帘子被顾青如撂下,车厢顿时昏暗起来,青棠看不清他的面容,心头的惧怕也因欢喜而退却,她忍不住问:“督主,您…会杀我吗?”
模样怯生生的,她是瞧不真切但顾青如视力极好,所有东西与神色都尽收眼底。他伸手摸了摸青棠的头发:“不会。”
她不是个会为只言片语而头脑发昏的人,可不知为何偏生如此动容,她凝顾青如的脸想,不也是凡夫俗子的血肉之躯,为何不一样呢?
马车行了许久,青棠都有些昏昏欲睡时才停下。
下车时她看了看周遭,年岁大些的时候出门甚少,这地界她从未来过很是陌生。四处看过了,抬起眼打量起正前方的督主府,青棠心下有了猜测,想问又什么又咽了下去,跟在顾青如后头进了大门。
外头已能隐约窥见宅院的阔气,进了里头更是毫不掩饰的富丽堂皇,
“督主…”
一路走来伺候的人来来往往,青棠饶有兴趣的瞧了许久,一不留神撞上了顾青如的背。
“看什么?”顾青如问,顺着青棠的视线看去,临墙而植的苦情树,他蹙了蹙眉头,不咸不淡的来了句:“想做刺猬?”
“啊?”她有些楞神,抬眼望向顾青如的眼睛,里头幽深不见半丝亮色,青棠稳了稳声音对他柔柔一笑:“只是觉得意外,督主府还有苦情树。”
“是吗?”他一脸将信将疑的模样,偏生还笑的阴恻恻的,青棠只觉得凉气从低窜到头顶,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
她忙不迭的点头,有些可怜巴巴的对顾青如说:“督主我冷。”
别人遇到他,向来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她这可怜的娇气样还挺稀奇。他走的近了些,摸了摸她的手,也是冰凉的,整张脸倏然沉下。
幸而怀玉是个有眼色的,抱着件月白色的兔毛领绣海棠的斗篷,静静候在顾青如身侧。
这玩意儿还是当时随圣旨送来的,理整家獨費付βγ
大抵说他府中没个管事的女眷,以后新娘子入门见几件像模样的衣裳都没有,乌泱泱的各色东西抬了好几箱进来。
顾青如起初只觉得刘昭多此一举,现在倒改了个念头,觉得果然是妻妾成群的皇帝。
他本想说自己穿,看青棠可怜见的样心头一软,提了斗篷往青棠身上一盖,翻手系出个漂亮的结。他似乎来了兴致,抬手把斗篷上的帽子也扣在青棠头上。
一圈软乎乎,白绒绒的兔毛衬得她越发娇小玲珑,顾青如觉得指头有些痒,捏住青棠的脸蛋问:“你是我养的兔子吗?”见她不说话,手上力度逐渐加大,青棠忍不住摩挲起马车上被顾青如扼出印子的手,好容易回暖的身子复又冰凉,心跳也越发不稳。
一旁的怀玉垂着脑袋候在一侧,在心头感叹,哪有喜欢人姑娘,这副样的。
“怀玉,下去。”顾青如语气犹如三九寒天,冷得掉渣。
告退前怀玉不动声色的往青棠的方向瞟了眼:
其实他很想告诉青棠,顺着督主性子来,他其实挺舍不得夫人你。
但他只能憋在心里,否则话一出口,保不齐督主会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