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掌心和后背沁出细密的汗水,心也砰砰直跳,呼吸也不如素日里平顺。
桌上的菜刚摆不久,还飘着腾腾热气,顾青如拿帕子擦净手,盛了碗热汤给青棠。
因着凑得近,青棠从他嘴唇上的红润瞧出两分干涩,不像胭脂的滋润感反而有些隐约的黑色。
她好奇又不敢问,闷在心里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热汤。
白腾腾的热气朦胧了顾青如的脸颊,青棠借着喝汤并未看他,只能从尖锐的视线里觉出顾青如的存在。
她越喝越紧张,最后放下碗稳了稳心绪,挑了一筷子鱼肉在顾青如的碗里。方才还利刃一样的视线瞬间温和。
青棠抑制住心头的想法,低眉顺眼的伺候顾青如用饭。
比起提心吊胆的过活,她情愿做个布菜的丫头,脑子里思绪翻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总觉得早晚一日,顾青如会给她一刀。
“夫人…”
这声夫人叫的青棠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就要跪下还没等她屈膝,顾青如起身一揽将她按在座上:“只是挑一筷子菜的闺房乐。”他挑挑眉没把跟弄得下狱似的说出口。“夫人。”他又说了这样一句话:“别怕。”
青棠脑海里浮现岁如说的那席话,也不晓得是不是因此而宽怀些,适才还紧扣的心绪也逐渐松泛。
“督主。”她凝住心神,定定的看着他:“倘若没有圣上赐婚,您…您会娶我吗?”声音因着紧张而显得干涩,又因为恐惧而有些怯怯。
这声音哪像问询,分明是认错。
顾青如没先回答她,夹了筷子菜到青棠碗里:“这婚事就像这筷子菜一样,咱家不愿意永远落不出咱家手里。”
她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有些愣神。
“还是说你觉得咱家…”
“不是!”青棠否认。
一个连皇帝都要礼让一二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轻飘飘的赐婚压住,倘若他真没有一星半点的愿意,定然落不到他头上。
说完青棠从中回味过来,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顾青如声音沙哑:“所以这是督主的意思?”
顾青如“嗯”了一声,又挑了筷子菜给她:“多吃些。”
青棠现下已胃口全无,桌上热气腾腾的菜也暖不了她骤然冷下的心,她很想问为什么。
但她又太清楚了,一己私欲罢了,漓月只是个四品文臣的女儿都抑制不住,更何况权倾朝野的顾青如呢?
她僵着身子,脑子里的那根弦嗡嗡作响,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分不清哪儿是哪儿。
“督主…”青棠终于缓过劲儿,她躲开顾青如的视线,毫无生气的望着窗外的红梅。
顾青如挪开眼,不想瞧见青棠现下的神色,失控的情绪又浮上心头,他扳过青棠的脸:“那会儿不是想知道口脂是什么吗?”
语气冰凉:“是血。”
啪嗒。
手边的筷子打在大理石板上,青棠紧紧抿着嘴角平复许久才说:“督主生气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猜测,他这副样子见多了竟也不觉得骇人了,从他紧蹙的眉头和神色里隐约看出里边的不愉快。